林薇坐在出租屋的床沿,手机屏幕还亮着。
周焱那条直播回放的视频停在最后一帧——三色火焰炸开成光雨,弹幕刷得密不透风。
她盯着那行自己留下的评论:“原来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手指慢慢收拢,把手机攥进掌心。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路灯从窗帘缝隙挤进来一条线,照在她半边脸上。
她没动,也没关手机。
一遍又一遍地拉到开头,重播那段“火焰融合”的演示。
每看一次,胸口就闷一分。
她曾是头部主播,粉丝八百万,代言接到手软。
现在呢?账号被封,合同全毁,连回国的机票都不敢买。
而他呢?
越爬越高,热度爆表,连体验馆都开始建了。
她把手机甩到床上,翻身站起。
脚步踩过散落的地垫,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全是旧资料。
一些合作合同的复印件,几张行业峰会的参会证,还有一本通讯录。
她翻到最后一页。
一个名字被红笔圈过两次——赵天宇。
旁边写着一行小字:赵氏资本少东,主投文创赛道,与夏晴公司竞标三次未果。
她嘴角扯了一下。
拿起手机,新建一条消息。
先删了五遍,才打出第一句:
“赵总,我是林薇。之前您支持过的公会会长是我朋友,我也是被周焱打压的受害者之一。”
她顿了顿,继续打字:
“我知道您和夏晴公司在项目上有冲突。我可以提供证据,证明他们用非常规手段操控舆论、排挤同行。”
发送。
然后打开相机,对着镜子录了一段视频。
头发简单扎起,穿件白衬衫,看起来干净体面。
她说:“我不是来求同情的。我只是想让公平回来。”
“周焱能火,是因为有人帮他压资源。我敢说,他的能力根本不是个人努力的结果。”
录完,发给赵天宇。
等了两个小时,对方终于回复:
“明天下午三点,南城咖啡厅,靠窗第二个卡座。”
她看着这条消息,深吸一口气。
第二天中午,她提前四十分钟到店。
点了一杯美式,放在面前不动。
手机调成录屏模式,锁定了对面空位。
三点零七分,门被推开。
一个穿灰色高领毛衣的男人走进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腕上戴着块看不出牌子的机械表。
他在她对面坐下,没打招呼,直接问:“你说周焱有后台操控数据?”
林薇点头:“不止数据。他身边的人,夏晴、苏小小,都是利益共同体。他们联手把我踢出行业。”
“证据呢?”
“我现在拿不出完整证据。但我可以挖。”她直视对方眼睛,“只要你愿意支持我一段时间。”
赵天宇端起她的咖啡喝了一口,放下。
“我不信眼泪,只信结果。”
“我知道。”林薇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整理的夏晴公司近半年的项目中标记录。其中有三个标,流程有问题。我可以帮你拿到内部报价单。”
赵天宇翻开看了两页,嘴角微动。
“你想要什么?”
“复出的机会。”她说,“只要我能重新站上直播台,其他的,都归你。”
赵天宇合上文件,放在桌上。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但你要明白,我不是慈善家。”
“我知道。”
“那你得做一件事。”他说,“下周发布会,他们会请媒体。”
“我要你混进去,录下夏晴和周焱的私下对话。”
林薇愣了一下:“怎么混?”
“你是老主播,认识的人不少。”赵天宇淡淡道,“找个人借工牌,不难。”
她低头想了想:“可以。”
“记住。”他起身,抓起外套,“别搞砸。”
“我不喜欢收拾烂摊子。”
说完,转身走了。
林薇没动。
坐在原位,盯着那份文件。
过了很久,她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新建一条标题:【复仇计划】
下面列了三项:
1. 拿到夏晴公司内部资料
2. 录下关键对话
3. 找人剪辑视频,准备爆料
她一条条打钩。
然后抬头看向窗外。
街对面是一家商场,LEd大屏正在播放广告。
画面一闪,跳到了周焱的直播片段。
还是那场“火焰融合”,只不过这次加了字幕:
“下一站,焱火体验馆,等你亲眼见证。”
她盯着看了十秒,关掉手机。
当晚,她订了去成都的机票。
航班时间是发布会前一天上午九点十五。
她把行李箱从床底拖出来,打开。
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套黑色职业装。
那是她最后一次出席行业盛典时穿的衣服。
她伸手摸了摸领口,把衣服拿出来,挂在墙上。
第二天一早,她去了趟银行。
取出最后三万现金,分成两份。
一份装进内袋,一份塞进行李箱夹层。
中午,她联系了一个以前合作过的剪辑师。
对方已经转行做短视频培训,但她提了赵天宇的名字,对方立刻答应帮忙。
“什么时候要成品?”
“等我通知。”她说,“最快三天内。”
下午四点,她收到一条新消息。
赵天宇发来的:
“我已经让人安排你在会场外围的采访区,身份是自由媒体记者。证件明天中午前送到。”
她回了个“好”字。
晚上十点,她站在浴室镜子前,把头发剪短了。
齐耳长度,利落干练。
换上运动服,打开电脑。
把发布会流程表打印出来,贴在墙上。
用红笔标出几个时间节点:
媒体入场时间、嘉宾互动环节、茶歇时段。
她知道,真正有用的信息,一定出现在非正式场合。
凌晨一点,她关灯睡觉。
闭眼前,看了眼手机。
周焱的新动态刚发出来:
一张设计图,写着“焱火体验馆主展区规划”。
配文是:“五百人同时见证,这才叫开场。”
她把屏幕按灭。
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洗漱,化妆,穿上那套黑西装。
拎起行李箱,走出房间。
房东在门口碰见她,问了一句:“搬走啦?”
她点头:“嗯,工作调动。”
电梯下行的时候,她打开手机录音功能。
按下录制。
轻声说:
“第一天,任务启动。”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
司机穿制服,车身上有“赵氏出行”四个字。
她坐进后排,安全带扣上的瞬间,手机震动。
赵天宇的消息:
“记住你的身份。”
“别让我失望。”
她收起手机,望向前方。
车驶出城,往机场方向去。
她没再看任何社交平台。
也不再回想过去。
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怎么让周焱跌下来。
车子经过一座高架桥。
下方是城市主干道,车流如织。
她忽然想起几年前自己第一次直播时的样子。
那时她对着镜头笑,说:“我会成为最闪亮的那个。”
现在她不会再笑了。
但她依然想成为最闪亮的那个。
只不过这一次,是踩着别人的光。
手机在包里又震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剪辑师发来的确认消息:
“设备已就位,随时可接素材。”
她回了个“收到”。
然后把手机倒扣在腿上。
车速平稳,阳光从右侧照进来,落在她手上。
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没有涂颜色。
她把手抬起来,看了两秒。
然后放下。
前方导航提示:
“距离机场还有十五分钟。”
她闭上眼。
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
不再是那个被驱逐的失败者。
而是准备反击的猎手。
车子拐入高速匝道。
后视镜里,城市的轮廓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