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盯着平板屏幕，摄像头还亮着。刚才那句话回荡在耳边，“你还没发现吗？”他没动，手指悬在关机键上方。
五秒后，画面自动黑了。
他拔掉电源，把平板翻过来检查接口。没有外接设备，网络也断了。可摄像头自己启动，说明问题不在外部。他想起夏晴昨天发的消息：“明天我想聊聊下一步。”时间是下午六点零七分，她站在窗外拍下他练习的画面。
他打开安防系统日志。最近三次异常访问都来自星辰传媒技术子公司的Ip段，但权限级别正常，操作记录只有视频缓存读取，没有复制或上传行为。他又调出昨晚直播时的带宽波动图，数据流向清晰，所有传输终点都指向星辰传媒旗下的内容分发服务器。
没有越权，没有窃取。
他合上平板，走到窗边。天刚黑，城市灯光一盏接一盏亮起来。楼下街道安静，一辆黑色轿车停了几分钟就开走了。
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夏晴”。
他接通。
“看到我助理发的行程了吗？”她的声音很稳，“明早十点，我们碰个面。”
“九点。”周焱说。
“可以。”她顿了一下，“你查过了？”
“查了。”
“结果呢？”
“你们的人看了视频，但没动别的。”
“嗯。”她说，“我们只做该做的事。”
电话挂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四十五分，周焱走进工作室会议室。桌上放着两杯咖啡，一杯热的，一杯温的。他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
九点整，门被推开。
夏晴穿着深灰色西装外套，手里拿着文件夹。她进门第一句话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周焱抬眼。
“怕我们把你包装成另一个网红，流水线生产那种。”她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没打开，“但我要做的不是换掉你，是让更多人看懂你。”
“怎么证明这不是套路？”
“因为如果你只是特效或者设备造假，根本不会有人能提前0.37秒做出动作。”她看着他，“那个倒影里的你，比现实快半秒。这种预判现象没法演，也没法伪造。你是真的。”
周焱没说话。
“我之前用‘晴空万里’打赏，不是为了收买你。”她继续说，“是为了测试你会不会为热度妥协。结果你没开新话题，反而去查数据源头。这说明你在意真实性。”
“所以你现在要加大投入？”
“对。”她点头，“不只是推广，是全面支持。卫视综艺、品牌联名、线下巡展，这些资源我都准备好了。但我需要你答应一件事。”
“你说。”
“内容你说了算。创意归你，执行由团队配合。我们提供选项，你来做选择。你可以否决任何方案，随时叫停。”
周焱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我不想变成只会念稿的主播。”他说，“也不想每次表演前先开会审批。”
“不会。”夏晴说，“你的直播风格就是优势。即兴发挥、技术透明、现场验证，这些都是核心。我们要放大的，是你本来的样子。”
她打开文件夹，抽出一页纸推过来。上面写着几个关键词：个人Ip定位、跨平台联动策略、长期影响力构建。
“这不是合同。”她说，“是初步构想。你看完可以撕了它，也可以提修改意见。但有一点我很明确——你不是产品，是创作者。”
周焱看着那张纸。
他知道一旦接受这个方案，事情就变了。不再是单打独斗的直播，而是系统化运作。流量会更大，关注会更多，但压力也会成倍增长。
“如果我觉得某个合作不合适？”他问。
“你可以拒绝。”她说，“而且不用解释原因。”
“如果我想临时改直播内容？”
“当然可以。”
“如果我不想参加某个活动？”
“那就取消。”
周焱抬头看着她。
“为什么选现在？”
“因为你已经过了‘猎奇期’。”她说，“人们不再问‘是不是假的’，而是开始讨论‘你怎么做到的’。这时候建立Ip，才有长期价值。”
她站起身，绕到他旁边，指着电脑屏幕。
“你三天前的火焰分身协同作画，观看人数八十万。美术馆主动联系想办展。科技公司想找你做人体信号实验。连教育机构都在研究你的专注力模式。”
“我不是科学家。”
“你不需要是。”她说，“你只需要继续做你自己。剩下的，交给我们。”
会议室安静了几秒。
周焱合上电脑。
“我可以接受推广。”他说，“但有三个条件。”
“你说。”
“第一，所有公开内容必须保留原始录制版本，随时可查；第二，任何商业合作必须经过我本人确认；第三，如果我发现你们越过界限，合作立刻终止。”
夏晴笑了。
“成交。”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轻轻放在桌上。
“团队已经在等了。随时可以启动策划会。”
周焱没动那张名片。
“你觉得我能走多远？”
“真正的火种，需要风助，才能燎原。”她说，“你现在缺的不是能力，是传播的风。”
她转身走向门口。
手搭上门把时，她停下。
“明天见。”
门关上了。
周焱坐在原位，手里握着还没喝完的咖啡。面前电脑屏幕上，文档标题是“Ip建设可行性分析”。光标在第一行闪烁。
他没关文件，也没动鼠标。
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操作台上。那里放着他的金属箱，硬盘表面微微发烫。
他拿起手机，打开备忘录，输入一行字：“真正的火种，需要风助，才能燎原。”
敲完最后一个字，他抬头看向玻璃墙。倒映出的身影静止不动，而就在那一瞬间，指尖有一道极细的橙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