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拍卖会设在城郊一座私人庄园里。
庄园主人据说是个退休的植物学家,庄园里种满了各种稀有植物,连路边的灌木都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品种。
林守拙穿着苏瑶给他挑的灰色西装——他本来想穿那件印着“我爱堆肥”的卫衣,被苏瑶坚决否决了。
“这是正式场合!”苏瑶当时说,“代表我们公司的形象!”
“我代表的是我的园艺店。”林守拙反驳,“园艺店老板穿卫衣不是很正常吗?”
最后双方各退一步:西装可以穿,但里面搭的衬衫必须是他自己那件印着“光合作用使我快乐”的t恤。
苏瑶扶额:“你从哪弄来这种衣服的?”
“淘宝,九块九包邮。”林守拙认真地说,“卖家说穿这件种菜,产量能提高百分之十。我试过了,虽然没提高百分之十,但种出来的菜确实甜一点。”
苏瑶放弃了。
她觉得跟这个男人讨论穿搭,就像跟鱼讨论爬山——不在一个频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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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入口处,侍者检查请柬后,恭敬地放行。
“自然之心协会的拍卖会,每次规格都很高。”苏瑶低声介绍,“来的都是各界名流,还有不少隐世家族的人。你看那边——”
她示意林守拙看右前方。
那里站着几个人,穿着看似普通,但细节处透着不凡。有个中年女人手腕上戴的“手链”,仔细看会发现是一圈细小的、会发光的藤蔓。还有个老人的拐杖,杖头镶嵌的“宝石”其实是一颗缓慢跳动的心脏状果实。
“都是特殊植物制品。”苏瑶说,“在外面根本见不到,只有在这种圈内拍卖会上才能流通。”
林守拙点点头,目光扫过全场。
他看到了欧阳先生——老人坐在前排,正跟身边的人交谈。也看到了秦朗和秦月——两人站在角落,脸色不太好看,似乎在警惕什么。
还看到了……周明轩。
这位周公子今天居然也来了,身边跟着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女人约莫三十岁,眼角有一颗泪痣,笑容妩媚,眼神却冷得像冰。
“黑蝶。”林守拙轻声说。
苏瑶顺着他目光看去,皱眉:“她就是下蛊的人?她怎么会跟周明轩在一起?”
“可能周公子最近喜欢上了养蛊。”林守拙开了个玩笑,“或者,他被人当枪使了。”
拍卖会很快开始。
拍卖师是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人,戴着金丝眼镜,声音温和有力。前面几件拍品都是比较“常规”的特殊植物:能安神助眠的“夜息草”、可以净化空气的“清道夫藤”、能预警危险的“警觉花”……
竞拍很激烈,价格从几十万到几百万不等。
林守拙看得直打哈欠。
“你不感兴趣?”苏瑶问。
“这些东西,”林守拙指了指台上那株正在被竞价、据说能“预知天气”的云纹蕨,“我店里有一盆改良版,不仅能预知天气,还能调节室内温湿度,顺便播放轻音乐——插上USb就行。”
苏瑶:“……”
她开始怀疑,带林守拙来这种拍卖会,是不是就像带米其林三星大厨去吃路边摊——纯粹是浪费才华。
“下面是第五件拍品,”拍卖师的声音提高了一点,“‘记忆藤’的一段活体枝条。”
侍者端上一个透明容器,里面是一截淡金色的藤蔓,只有手指长,但还在微微蠕动,像是活物。
“记忆藤可以储存影像和声音,成熟的植株能保存长达百年的记忆。”拍卖师介绍,“这一段虽然只是枝条,但如果精心培育,三年内就能长成完整的植株。起拍价,三百万。”
竞拍开始。
价格很快攀升到五百万。
林守拙忽然举牌:“五百零一万。”
苏瑶惊讶地看他:“你想要这个?”
“嗯。”林守拙点头,“我店里那盆记忆藤最近有点孤单,给它找个伴。”
周围有人看过来,认出他是谁后,窃窃私语。
“是那个园艺店的林老板……”
“听说他能让枯木逢春,真的假的?”
“上次欧阳家主专门去他店里,待了快两个小时……”
竞拍价停在六百万,被林守拙拍下。
侍者把容器送过来时,林守拙只是看了一眼,就递给苏瑶:“拿着,晚上回去给它泡个营养液。”
“你不检查一下?”苏瑶问。
“检查过了,”林守拙说,“成色不错,就是有点脱水,泡一晚就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卖家保养得不好,枝条内部储存了一段……不太好的记忆。回去得给它做个‘记忆清除’。”
苏瑶手一抖,差点把容器摔了。
藤蔓还能储存记忆?还能清除?
她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每天都在被刷新。
拍卖继续进行。
到了第十件拍品时,气氛明显变得不同。
拍卖师深吸一口气:“接下来这件拍品,非常特殊。它是本场拍卖会的压轴之一——‘时光种’的一段根须。”
全场哗然。
侍者端上一个白玉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截约十厘米长的、晶莹剔透的根须。根须表面有银色纹路流淌,像是内里有光在流动。
“据卖家介绍,这是从一株成熟的时光种上取下的根须,保留了部分时间特性。”拍卖师说,“放在身边,能轻微影响时间流速——大约能减慢或加快百分之五。起拍价,一千万。”
竞拍瞬间白热化。
价格从一千万飙升到三千万,还在继续上涨。
林守拙看着那截根须,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了?”苏瑶注意到他的表情。
“那不是时光种的根须。”林守拙低声说。
“那是……?”
“是‘时之砂’的伴生藤,勉强算时光种的远房亲戚。”林守拙说,“效果被夸大了十倍,而且有副作用——接触久了,会加速衰老。”
他顿了顿:“最重要的是,这时之砂的藤,应该已经绝种了。最后一片生长地在……昆仑墟。”
苏瑶心脏一跳:“你的意思是——”
“有人去过昆仑墟,还带回了东西。”林守拙眼神冷了下来,“而且故意冒充时光种的根须来拍卖。”
他举起牌子:“五千万。”
全场安静了一瞬。
直接加价近两千万,这手笔太大了。
拍卖师愣了一下:“五、五千万一次!”
“六千万。”一个声音从后排响起。
是周明轩。
他站起身,挑衅地看着林守拙:“林老板,好东西要大家分享,不能总让你一个人拿去吧?”
黑蝶在他身边微笑,眼神却盯着林守拙,像是在评估什么。
林守拙没理他,继续举牌:“七千万。”
“八千万!”周明轩紧跟。
“一亿。”
林守拙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菜市场买根葱。
全场死寂。
一亿,买一截十厘米长的根须?
就算这是时光种的根须,这也太夸张了!
周明轩脸色变了变,想继续加价,黑蝶轻轻拉了他一下,摇摇头。
“……一亿一次,一亿两次,一亿三次!成交!”
拍卖师落槌时手都在抖。
侍者把白玉盒子送到林守拙面前。
林守拙打开盒子,拿起那截根须仔细看了看,然后——
他用力一捏。
根须在他手中碎裂,化作银色粉末。
粉末中,一点黑色的、如同蛆虫般的东西扭曲了几下,然后化作黑烟消散。
“果然。”林守拙把粉末倒进桌上的水杯里,粉末入水即溶,整杯水变成了银白色,“被下了‘时间蛊’。接触者会不知不觉被吸取时间,反馈给下蛊者。”
他看向黑蝶的方向:“这位女士,蛊术不错,就是心太黑了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黑蝶身上。
黑蝶笑容不变:“林老板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林守拙把那杯水递给侍者,“倒掉,记得戴手套。倒完后手套烧了,别碰皮肤。”
侍者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照做。
拍卖会因为这个插曲中断了几分钟。
再开始时,气氛明显不对了。
欧阳先生看向林守拙,眼神担忧。秦朗和秦月则盯着黑蝶,手按在腰间——那里应该藏着武器。
而周明轩,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利用了,脸色铁青。
“最后一件拍品。”
拍卖师擦了擦汗,努力维持专业:“这是一件……委托人特别要求的拍品。它没有起拍价,竞拍者需要满足一个条件。”
侍者端上一个盖着红布的木盘。
红布掀开,里面是一朵花。
一朵七彩的、琉璃般透明的花。
七彩琉璃兰。
秦朗和秦月猛地站起来:“那是秦家的——”
“请安静。”拍卖师说,“委托人的要求是:谁能解开这朵花的‘封印’,它就归谁。如果多人能解开,则价高者得。”
他补充道:“委托人特别强调,这朵花里,藏着秦家三百年的秘密。”
全场哗然。
秦朗想冲上去,被秦月死死拉住。
林守拙看着那朵花,眼睛微微眯起。
他看到了。
花心深处,有一个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封印符文。那符文很古老,至少有两千年的历史,而且……用的是神文。
“有意思。”他轻声说。
“你要竞拍吗?”苏瑶问。
“不用。”林守拙说,“这花本来就是秦家的,我只是帮个忙。”
他站起身,走向展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林老板,”拍卖师有些紧张,“您要尝试解封吗?”
“嗯。”林守拙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见见委托人。”
“这……不符合规矩……”
“那就按我的规矩来。”林守拙伸出手,轻轻按在琉璃兰的花瓣上。
花瓣微微颤动。
然后,花心处的封印符文,亮了起来。
不是刺眼的光,而是柔和的、七彩的光芒,像彩虹一样流淌。
符文开始旋转、分解、重组。
十秒后,封印解除。
一道虚幻的光影从花中升起——是个穿着古装的老者,须发皆白,仙风道骨。
“三百年了……”老者虚影开口,声音沧桑,“终于有人能解开这‘七星封神印’。后辈,你是何人?”
林守拙想了想:“开园艺店的。”
老者虚影:“……”
这答案显然不在他的预设里。
“罢了。”老者摇摇头,“既然你能解封,便是与秦家有缘。听好,老夫秦云海,秦家第十七代家主。三百年前,我为保秦家血脉,将家族至宝‘七彩琉璃兰’封印,内藏秦家传承与一桩大秘密。”
他顿了顿:“这琉璃兰并非凡花,而是‘七情琉璃心’所化。它能吸收人的七种情绪,转化为灵力,助人修炼。但若使用不当,反会被其吸干情绪,变成行尸走肉。”
秦朗和秦月听得脸色发白。
“秦家衰落,正是因此。”老者叹息,“后人不懂驾驭之法,贪图速成,终被反噬。今日封印既解,老夫便将驾驭之法传授——”
“等等。”林守拙打断他,“你先说说,这花里除了传承,还有什么秘密?”
老者虚影沉默片刻:“你倒是敏锐。不错,琉璃兰里还藏着一个秘密——关于‘昆仑墟’入口的位置。”
全场再次哗然。
昆仑墟!传说中的仙境,无数修道者梦寐以求的地方!
“三百年前,我曾误入昆仑墟外围,带回这琉璃兰和一张残图。”老者说,“残图就藏在花心深处,唯有解封者能得。”
他看向林守拙:“后辈,你可愿接受这传承与秘密?”
林守拙摇头:“不愿意。”
老者虚影:“……”
“传承你给秦家后人,秘密你留着,或者给有缘人。”林守拙说,“我只想安安静静种我的花。”
他说着,手指在琉璃兰上轻轻一点。
花心处飞出一片七彩花瓣,落入他手中。
“这个我收了,当解封的报酬。”林守拙把花瓣放进西装口袋,“剩下的,物归原主。”
他看向秦朗:“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拿你们家的传家宝。”
秦朗如梦初醒,连忙上台,小心翼翼地捧起琉璃兰。
老者虚影看着林守拙,眼神复杂:“后辈,你……究竟是何人?”
“说过了,”林守拙转身往回走,“开园艺店的。”
他走了两步,停下,回头:
“对了,你这虚影还能维持三分钟。有什么遗言赶紧跟后辈说,过时不候。”
老者虚影:“……”
他忽然觉得,自己等了三百年的解封,好像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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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在一片混乱中结束。
秦朗和秦月被团团围住——所有人都想知道昆仑墟残图的下落。
欧阳先生帮他们解了围,带着两人先行离开。
周明轩想找黑蝶算账,却发现那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而林守拙和苏瑶,刚走出庄园大门,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长相清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他看着林守拙,眼睛弯成月牙:
“师父,我回来了。”
林守拙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愣了足足五秒。
然后,他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暗殿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年轻人眨眨眼:“师父在说什么?我是阿青啊,您三千年前在昆仑山脚下捡的那个小药童,您忘了?”
林守拙:“……”
他想起来了。
三千年前,他确实在昆仑山脚下捡过一个快要冻死的小孩,随手教了点医术,后来那小孩说要下山历练,就再也没见过。
“你不是……”林守拙皱眉,“应该早就轮回转世了吗?”
“是啊,我转世了十七次。”阿青笑着说,“这一世刚觉醒记忆,就听说师父在人间退休,赶紧找来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我现在是暗殿的‘圣子’。殿主是我这一世的父亲。”
林守拙揉了揉太阳穴。
他觉得,自己的退休生活,可能要提前结束了。
因为麻烦不仅会自己找上门,还会带着师徒情分、前世因果、以及一个莫名其妙的“圣子”头衔一起找上门。
“师父,”阿青凑近,压低声音,“暗殿对您没有恶意。殿主只是想知道,时光种发芽时,能不能……借点光?”
“借光?”
“时光种发芽的瞬间,会释放大量时间法则的碎片。”阿青说,“暗殿有一件神器,需要时间法则来修复。殿主愿意用任何代价交换——包括帮您挡掉所有麻烦,让您安享退休生活。”
林守拙看着这个三千年前的“徒弟”,又看了看身边一脸茫然的苏瑶。
最后,他叹了口气:
“先回店里再说吧。”
“得令!”阿青笑嘻嘻地跟上,“对了师父,我带了见面礼——您最爱吃的桂花糕,我亲手做的!”
林守拙接过油纸包,打开,香气扑鼻。
确实是三千年前,他教阿青做的那个配方。
连糖的比例都没变。
“你这三千年,”他轻声问,“过得怎么样?”
阿青笑容淡了些:“挺好的,就是……有点想师父。”
林守拙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三人坐上车,往市区驶去。
车窗外,夜色渐深。
林守拙看着手里的桂花糕,忽然想起三千年前,昆仑山脚下的那个雪夜。
他捡到阿青时,小孩怀里也揣着一包桂花糕,已经冻硬了,但还死死护着。
“为什么护着糕点?”他当时问。
“因为……”小孩冻得嘴唇发紫,“这是娘亲最后给我做的……”
后来他教阿青医术,教他修行,教他做桂花糕。
再后来,阿青下山,说要济世救人。
三千年过去。
小孩长大了,转世了,成了暗殿圣子。
而他,退休了,种花了,想过清净日子。
命运这东西,真是……
“师父,”阿青忽然开口,“如果让您为难的话,我就回暗殿,跟殿主说您拒绝了。”
林守拙看了他一眼:“你会被处罚吗?”
“可能会关几天禁闭。”阿青笑,“没事,我习惯了。”
林守拙沉默片刻:“时光种还有五天发芽。到时候,你可以带三个人来旁观,但不能带任何记录设备。作为交换——”
他看向阿青:“暗殿要保证,以后别再派人来打扰我。包括你,没事也别来,我要专心种田。”
阿青眼睛一亮:“真的?!师父您答应了?!”
“嗯。”林守拙转头看向窗外,“就当……还你当年那包桂花糕的人情。”
阿青眼眶红了:“师父……”
“别哭,”林守拙递给他一张纸巾,“哭了就没桂花糕吃了。”
前排开车的苏瑶从后视镜看着这一幕,心里某个地方,莫名软了一下。
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比谁都在乎。
只是藏得太深。
深到连自己都骗过了。
车在园艺店门口停下。
店里的灯还亮着,白薇应该还在。
林守拙推门下车,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阿青说:
“对了,既然你是暗殿圣子,帮我查个人。”
“谁?”
“黑蝶。”林守拙说,“我要知道她的所有底细,还有她背后是谁。”
阿青点头:“明白,三天内给您答复。”
林守拙走进店里。
白薇正在给植物浇水,看见他回来,松了口气:“老板,您可算回来了!刚才——”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林守拙身后的阿青。
“这位是……?”
“我徒弟。”林守拙说得简单,“最近来帮忙,住客房。白薇,你带他熟悉一下环境。”
白薇一脸懵:“徒、徒弟?”
阿青笑眯眯地鞠躬:“师姐好!我叫阿青,以后请多指教!”
白薇:“……我什么时候成师姐了?”
“先到者为大嘛。”阿青自来熟地凑过去,“师姐在浇花?这手法不错,就是水压大了点,会伤到根系……”
两人聊了起来。
林守拙走到阳台。
时光种的花盆里,银光已经很明显了,像是一轮小小的月亮埋在土里。
倒计时:五天。
他拿出拍卖会上得到的那片七彩花瓣,轻轻放在花盆边缘。
花瓣接触土壤的瞬间,化作七彩光点,融入土中。
时光中的银光,微微亮了一分。
“快了。”林守拙轻声说。
身后,苏瑶走过来:“你真的要让暗殿的人来看?”
“嗯。”林守拙点头,“阿青那孩子……本性不坏。暗殿想修复神器,应该是有必须的理由。借他们点光,无妨。”
他顿了顿:“而且,我也想知道,时光种发芽时,到底会引来多少‘客人’。”
苏瑶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问:
“林守拙,你……累不累?”
林守拙愣了一下,笑了:
“累啊。所以我才想退休。”
“那为什么还要管这些事?秦家的事,黑蝶的事,暗殿的事……你可以不管的。”
“可以是可以。”林守拙说,“但不管的话,晚上会睡不着。”
“为什么?”
“因为会想,如果当初多管一下,会不会不一样?”林守拙看着夜空,“我活了太久,见过太多‘如果当初’。所以现在,能管就管一点吧。”
他转身,看着苏瑶: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打扰我种花了。这不能忍。”
苏瑶噗嗤笑了。
笑着笑着,眼睛有点湿。
这个男人啊。
总是这样。
用最不正经的话,说最温柔的事。
“对了,”林守拙想起什么,“你公司那个项目,下周一要签约了吧?”
“嗯。”
“我跟你一起去。”林守拙说,“林家那边,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苏瑶心里一暖:“好。”
两人并肩站在阳台上,看着夜色中的城市。
楼下传来阿青和白薇的交谈声,还有橘猫元宝的喵喵叫。
一切看似平静。
但林守拙知道,平静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时光种要发芽了。
昆仑墟的秘密出现了。
暗殿、黑蝶、自然之心协会……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他的退休生活,可能真的要提前结束了。
不过……
他看了眼身边的苏瑶,又看了眼楼下聊得开心的阿青和白薇。
好像也不坏。
至少,不孤单。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他忽然问。
苏瑶一愣:“啊?”
“我问明天早餐。”林守拙说,“阿青来了,得做点好的。那小子嘴刁,三千年前就挑食。”
苏瑶笑了:“随便,你做什么我都吃。”
“那就蘑菇粥配桂花糕。”林守拙拍板,“我种的新品种蘑菇,煮粥特别鲜。”
“好。”
夜风吹过,阳台上的植物沙沙作响。
像是也在期待明天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