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缝隙如同一柄迟钝的刀切割开出租屋内浑浊的空气。
光线中漂浮着无数微尘混合着昨夜残留的廉价啤酒与烟草的酸腐气味。
丰川清告在一阵熟悉的如同钝器敲击般的头痛中醒来。
喉咙干涩得像是塞满了砂纸。
他挣扎着坐起身粗糙的手指用力揉搓着浮肿的脸颊。
试图驱散那盘踞在脑海深处的昏沉。
习惯性地伸手摸向床头柜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的空了的啤酒罐。
他看也没看直接将最后几滴残余倒入口中。
那苦涩的液体划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自欺欺人的清醒。
几乎是本能地他摸索到手机,试图用外界的喧嚣填补内心的空洞与茫然。
他的心猛地一沉。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脊椎。
他颤抖着手切换很快找到了被无数人转发讨论的直播片段回放。
画面中地震来袭演播室晃动,女儿那张熟悉又带着陌生冷冽的脸庞。
在银色面具滑落的瞬间,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数百万观众面前。
他看着她在变故中的极致镇定,看着主持人那愚蠢而疯狂的提问。
看着那张脸此刻却以这样一种方式被置于公众舆论的放大镜下审视咀嚼。
“祥子……”
一声近乎叹息的低语从他干裂的嘴唇中逸出。
画面定格在女儿那双冰冷的仿佛能穿透屏幕的金色眼瞳上。
那里面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触怒的凛然和.......
一种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孤身背负一切的决绝。
一股混杂着心疼愧疚以及某种被深深刺痛的情绪,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涌。
他想起他看似落魄后女儿的坚韧。
而现在这好不容易重新筑起的堡垒,却因为一个跳梁小丑的愚蠢行为而暴露在风雨之中。
“祥子也成长了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种复杂的欣慰和更深的自责。
那个曾经需要他庇护的小女孩,已经能在如此风暴中心保持如此的冷静与尊严。
而他自己呢?
却只能蜷缩在这肮脏的出租屋里,用酒精麻痹自己,眼睁睁看着女儿独自面对这一切。
道路不通。
手段不通。
想要到达的目标确实一致的。
一种久违的耻辱的怒火混合着身为父亲的责任感如同被重新点燃的灰烬在他心底燃烧起来。
“不能……”
“这么颓废下去了啊……”
前段时间抽空出去把旁系的一些问题处理了。
处理掉有问题的人,也是处理问题的方式之一,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现在按理来说不要有太多的大动作为好。
不然的话简单引导向其他看起来获利更大旁系的线索可能会被他的行为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装颓废也是一种很好的迷惑敌人的手段。
但是在面对丰川祥子的问题之上,丰川清告没有办法忍。
他猛地将手中的空啤酒罐捏扁,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浑浊的眼睛里,颓废与迷茫被一点点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已久的属于丰川家成员的冰冷与狠厉。
他之前可是以真诚和阳谋在圈子里面有名的丰川之鹿。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只会鹿。
手机屏幕因为长期疏于清理而布满指纹。
他无视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信息,径直翻找着一个几乎要被遗忘的号码。
这是诚酱供给给他的好东西。
专门处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后续丰川清告自己也调查过这个号码,发现这个家伙和弦卷家甚至有一点的关系。
然后他就不打算继续查下去了,命和求知欲孰重孰轻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警惕的声音。
丰川清告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报出了那个主持人的名字和所属电视台,声音冷得像冰:
“给他一点教训。”
“让他知道,有些线,不能踩。”
他顿了顿,补充了具体要求:
“找个没人的地方,套上麻袋,让他好好清醒一下。”
“另外,我不希望再在任何屏幕上看到这张令人不快的脸。”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了然的轻哼:
“明白。价格按老规矩。”
“尽快。”
丰川清告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回床上。
他走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楼下是嘈杂的市井,为了生活奔波的人们如同蝼蚁。
他对着太阳,举起了新的一缶啤酒,这一杯,敬明天。
有些人是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的,对于他来说
几天后,消息灵通的小报登出了某电视台主持人因个人原因无限期休假。
随后又被爆出违反竞业协议遭遇雪藏职业生涯基本宣告终结的新闻。
更有匿名论坛爆料,该主持人在某地下停车场被人套麻袋痛殴。
伤势不轻却不敢声张。
livehouse「回声壁垒」
珠手诚正在为丰川祥子头发上装上更多显眼的装饰。
同时还更多的确定面具上面的卡扣,这对于下面的演出很重要。
要是这些东西都没有准备好的话,到时就有可能出现一点大问题。
不能够再掉下去了。
至少除了oblivionis其他人不要掉下去了。
现在很多人的想法都是想要看看面具之下大家的脸颊。
而并不是说关注剧情以及音乐这些ave mujica精心构筑的东西。
丰川祥子坐在凳子上任由珠手诚开始玩祥子暖暖,只要这样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珠手诚的话就没有问题。
不会有问题的。
在这样略显安静的气氛之中,丰川祥子依旧是没头没尾问了一句。
“你干的?”
珠手诚扫了一眼丰川祥子手机屏幕,就知道是在问的什么了。
很多的时候忘了它都是没头没尾的,但是珠手诚就可以从细节里面知道丰川祥子究竟想要询问的是什么。
“我知道是谁干的。”
“哦?”
“说起来和我们两位都认识。”
“谁。”
“你爹。”
丰川祥子花费了几秒钟来确认了珠手诚并不是在骂人。
然后真的了解这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