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与秦嗣源一行人渡过长江,踏入江宁地界,眼前的景象让秦嗣源一家惊讶不已。
宽阔平整的道路上,来往车马分左右通行无阻。运河码头桅杆如林,装卸货物的吊机(简易滑轮组)高效运转。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人流如织,叫卖声、议价声不绝于耳,繁荣程度,竟隐隐超过了昔日汴京最鼎盛的时期!
更难得的是,治安极好,偶尔可见臂缠红色火苗袖标的巡逻队,军容严整,纪律森明,与百姓相处融洽。
“这……这真是江宁?”秦嗣源忍不住喃喃自语。他记忆中的江宁,虽也富庶,但绝无此等井然有序、生机勃勃的景象。
秦绍谦亦是目光炯炯,低声道:“父亲,你看那码头上的器械,以及那些士兵的精气神……这星火军,果然非同一般!”
秦嗣源缓缓点头,看向队伍前方那个挺拔的背影,眼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敬佩与感慨。
能将一方土地治理得如此模样,这陈墨之才,远超他的想象。或许,他真的找到了实现平生抱负的最后一处舞台。
一回到江宁元帅府,陈墨立刻为秦嗣源父子举行了小范围的接风宴。
秦家在江宁本就有府邸,倒是不用陈墨安排。
次日,陈墨将秦嗣源父子请到元帅府,将目前星火军的主要架构、控制区域、施政方针以及面临的挑战,向秦嗣源和盘托出。
秦嗣源听得极为认真,不时提出一些问题,皆切中要害。
他几十年的宦海沉浮和治国经验,此刻化为了宝贵的财富,往往三言两语,便能点出某项政策推行中可能遇到的隐忧,或者提出更具操作性的建议,让在场的王寅、朱武、李光等文臣武将都暗自佩服,心道不愧是曾经的国之柱石。
陈墨当即正式邀请秦嗣源加入元帅府,担任高级顾问,与朱武、李光等人一同参赞军政,协助自己总揽全局,梳理内政。
秦嗣源略作推辞,便慨然应允。他知道,这不是荣养,而是沉甸甸的责任。
对于秦绍谦,陈墨并未直接授予高位,而是将其安排进入新兵训练大营,从一个普通的参谋做起,熟悉星火军的运作模式和思想体系。
秦绍谦毫无怨言,欣然前往,他深知,只有真正理解并融入这支军队,未来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
星火军的下一步战略目标,便是彻底扫平盘踞在淮西、荆湖一带的楚王王庆势力。
此人趁乱而起,拥兵十数万,虽不如金国威胁大,却如同跗骨之蛆,严重阻碍了星火军整合长江以南的进程,且其军纪败坏,所过之处如同蝗虫,民怨沸腾。
春节之前,元帅府军事会议上。
刚刚结束新兵营短期学习的秦绍谦,在仔细研究了沙盘和情报后,主动请缨,分析对淮西王庆的作战方略。
“元帅,诸位将军!”秦绍谦指着沙盘上荆襄一带:“王庆势大,然其内部派系林立,麾下多是乌合之众,倚仗者无非是地利与兵力优势。强攻虽可,但伤亡必重,且容易将其驱赶流窜,为害更广。属下以为,当以‘剿抚并用’之策。”
他侃侃而谈:“可派一军自东向西,沿江而上,正面牵制王庆主力。同时,另遣一精锐偏师,自南向北,穿插其腹地,联络当地心向我的义军,并……策反其麾下非嫡系将领,或那些被迫依附的地方豪强。
尤其是荆襄北部,南阳、襄阳一带,若能先行光复或策反,便可切断王庆北逃或与武朝残余势力勾结的通道,将其彻底锁死在江汉平原,再徐徐图之!”
这番分析,思路清晰,策略得当,既有正合,亦有奇谋,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眼光,让在场的朱武、王寅、鲁智深、刘西瓜等将领都纷纷点头。
这时,秦嗣源也抚须开口:“绍谦所言,正合老夫之意。而且,这荆襄之地,老夫或可助一臂之力。”他看向陈墨:“元帅,老夫为官数十载,也有门生故吏遍布各地。
这荆湖北路,尤其是襄阳、江陵等地的几位知府、通判,乃至一些军中将领,都曾受老夫提拔或与老夫有旧。这些人迫于无奈,暂时归附王庆。
若元帅信得过,老夫可亲笔修书数封,陈明利害,劝其弃暗投明,归附星火。即便不能立刻反正,亦可令其在王庆军中制造混乱,或为我军提供便利。另外,老夫手中还有一部分密侦司的人马,也可为元帅助力!”
此言一出,满座皆喜!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有了秦嗣源这块金字招牌和他的关系网络,星火军攻略荆襄的难度将大大降低!
陈墨大喜过望,立刻起身对秦嗣源郑重一礼:“秦公此议,胜过数万雄兵!如此,便有劳秦公了!”
“分内之事。”秦嗣源坦然受礼,随即又道:“不过,书信往来,需得机密。王庆麾下亦有能人,且武朝朝廷恐怕也不愿看到我军顺利拿下荆襄,必会暗中阻挠。传递书信之人,必须绝对可靠,且身手敏捷。”
“秦公放心,此事交由听风司办理,必万无一失!”陈墨信心满满。
有了秦家父子这一文一武的加入,一个负责在内政大局上查漏补缺、利用自身影响力瓦解敌人,一个在军事上展现出卓越的帅才潜质,陈墨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星火军这台庞大的机器,运转得更加高效、顺畅。
随后,陈墨与一众文臣武将制定了年后出兵,剿灭王庆,进军西南的大战略。
同时,淮西以及西南各地的听风司人马,也都接到了通知,开始打探更详细的情报,提前做准备。
忙了一天的陈墨,傍晚才回到家中。
一进入后院,就见杏儿连忙招呼:“老爷回来了,厨房准备传菜…”
随后,小婵、娟儿、胡桃几个丫鬟端着铜盆,拿着热毛巾上前为陈墨更衣。
后院花厅内,炭盆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梅花清香和食物的暖香。
苏檀儿坐在主位的软榻上,腹部高高隆起,已有八月身孕,脸上带着温婉而满足的笑容,正与身旁的聂云竹低声说着什么。
聂云竹同样腹部圆润,七个月的身孕让她更添几分柔美,她手中还拿着一件缝制了一半的小衣裳,针脚细密。
元锦儿坐在另一侧,她性子活泼些,虽也怀着七个月的身孕,却坐不住,正指挥着娟儿和杏儿摆放碗筷,调整菜肴的位置。
楼舒婉则安静地坐在稍远些的窗边,手中捧着一卷书,目光却不时飘向怀孕的三人,眼神中掩饰不住的羡慕。
李师师坐在琴案后,见陈墨进来,便停下了调试琴弦的手,微笑着起身。
“都在呢。”陈墨笑着走进来,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温馨。
“夫君。”苏檀儿在聂云竹的搀扶下,欲要起身。
“别动,坐着就好。”陈墨连忙快走几步,按住她的肩膀,目光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停留片刻,满是关切:“今日感觉如何?小家伙可还安分?”
苏檀儿脸上泛起母性的光辉,柔声道:“劳夫君挂心,一切都好,就是近日有些贪睡,小家伙动得也越发有力了。”
陈墨又看向聂云竹和元锦儿:“云竹,锦儿,你们呢?可有哪里不适?”
聂云竹轻轻摇头,声音温软:“谢夫君关心,妾身一切都好。”她扬了扬手中的小衣裳:“正想着给孩子们多做几件衣裳。”
元锦儿则撅了撅嘴,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就是腰酸得紧,晚上也睡不踏实。夫君,你可得空多陪陪我们才行。”
陈墨心中歉然,这段时间忙于军务、西征筹划以及整合新收之地,确实冷落了她们。
他握住元锦儿的手,温言道:“好,是夫君的不是。这几日政务稍缓,我多陪陪你们。”
他又看向苏檀儿和聂云竹,“檀儿,云竹,你们也是,千万保重身体,有什么事,立刻让下人去叫我,或者请华大夫过来。”
苏檀儿和聂云竹都乖巧点头。
陈墨又招呼楼舒婉和李师师,笑道:“舒婉,师师,你们也过来坐,准备开饭了。小婵,娟儿,杏儿,胡桃,你们也别忙活了,都一起坐下吃吧。”
四个丫鬟闻言,都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苏檀儿也温声道:“夫君让你们坐,就坐下吧。今日小年,没有那么多规矩。”
四人这才忐忑又欣喜地在末位小心坐下。
小婵、娟儿、杏儿三个丫鬟都是苏檀儿的贴身丫鬟,被苏檀儿当做掌柜来培养。自从来到陈府,三个丫鬟既是府里的管家,也是陈墨的小秘书,更是准妾室。
胡桃也是聂云竹的贴身大丫鬟,把聂云竹、元锦儿两人照顾的很好,同样是通房丫鬟的备选。
如今,四人坐到席上,也相当于陈墨正式承认了她们妾室的身份,她们也将不再是丫鬟,而是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