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都城内薄雾未散。英磊取出那尊香炉——山海寸镜。
他催动法器,柔和的光芒自香炉中涌出,包裹住院内所有人。
空间微微扭曲,下一刻,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沫扑面而来,众人已置身于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巍峨的雪山连绵起伏,直插云霄,空气中弥漫着纯净而冰冷的气息。
英磊张开手臂,做了一个夸张的展示动作,声音在空旷的雪谷中格外响亮:“各位亲朋好友,请擦亮双眼,前方就是昆仑山,神庙!”
宫远徵忍不住吐槽:“又不是没来过。”他对于昆仑山这酷寒的环境印象颇为深刻。
英磊嘿嘿一笑,挠了挠他那头灿烂的金发:“哎呀,你们几个是来过了,但其他人还没来过吗~嘿嘿,走吧!”他说着,做了一个俏皮的“请”的手势。
夏黎看着英磊这副活泼热情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张楚岚和王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觉得这半神半妖的少年心性纯良得可爱。
英磊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神庙古朴的石门已然在望,门口除了那位慈祥的山神英招之外,还多了一位身形高大、却略显清瘦的男子。他身着暗沉色的长袍,面容冷峻,眼神深邃,周身散发着一种与英招的温和截然不同的、幽邃冰冷的气息。
英磊小跑着上去,给了英招一个大大的拥抱:“爷爷!我又回来啦!我还带了好多新朋友回来!”
英招被孙子撞得一个趔趄,脸上却满是宠溺的笑容,轻轻拍着英磊的后背:“好了好了,放手,老头子我要被你摇散架了。”
这时,那位冷峻男子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英磊身上,声音低沉:“小英磊回来了?怎么不去追求你的梦想了?”
英磊松开英招,转向冷峻男子,脸上笑容不变:“嘿嘿,追求还是要追求的,不过现在白泽令是找到了,所以最要紧的还是要先回来拯救大荒!”
他说着,转向夏黎等人和缉妖司众人,郑重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爷爷英招,另一位是山神,烛阴。”
烛阴和英招同时转向文潇,微微颔首致意,态度带着对神女身份的尊重:“见过神女大人。”
烛阴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感谢文潇大人带回白泽之力,大荒众山神接听你的号令。”话语虽恭敬,但那冰冷的语调却让人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夏黎、张楚岚、王也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疑虑。这个烛阴,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并非邪恶,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和冰冷。
夏黎悄悄侧头,压低声音问身边的宫远徵:“阿远,你们之前在昆仑山的时候有见过这位烛阴吗?”
宫远徵微微蹙眉,同样低声回应:“就见过一次,露了一面。但是他似乎不太喜欢人,不过……”他顿了顿,补充道,“他对于相柳和离仑倒是态度还算可以,至少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
张楚岚皱着眉,摸了摸下巴,一种直觉性的警惕浮上心头:“是嘛~希望不要出什么问题,我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这话声音极低,几乎只有身旁的王也和夏黎能听到。
王也默默掐指,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松开,没说话。
那边,文潇正在与两位山神交谈。她态度谦逊,并未因神女身份而自傲:“烛阴大人,我也是刚刚才找到白泽令,能否拯救大荒,我不敢夸口,还需要各位前辈指点。”
这时,英招老爷子像是才注意到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朱厌(赵远舟),他吹胡子瞪眼,随手抽出一根光秃秃的树枝,就朝着朱厌比划过去:“你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你!臭小子!”
作势就要打:“我打!”
朱厌(赵远舟)脸上那惯有的慵懒面具在面对英招时彻底卸下,露出几分难得的孩子气,他灵活地侧身躲开,语气里带着亲昵的抱怨:“再打我就要还手啦~”
英招更来劲了,树枝挥得呼呼作响:“唉!~你还手,你还手试试!”
朱厌一边躲闪一边笑着讨饶:“别打了,别打了!老爷子您悠着点!”
两人就像寻常人家的爷爷和顽皮孙子般,在雪地里追打玩闹起来,冲淡了神庙前过于严肃的气氛。
魏无羡看着这一幕,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蓝忘机,脸上带着笑意,低声道:“蓝湛,你看!感觉这个样子的赵远舟才应该是他原来的模样。”
夏黎也抱着手臂,嘴角含笑:“看着他们的样子还挺开心的嘛~”
离仑站在稍远的地方,灰眸注视着打闹的朱厌和英招,眼神复杂,低声喃喃,像是在对别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很久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了。”
魏无羡耳朵尖,好奇地凑近问道:“以前他也是这样的?”
离仑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是吧?不过……”他的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似乎从朱厌接受了‘赵远舟’这个名字之后,就好像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另一边,文潇与烛阴的交谈仍在继续。
文潇看着烛阴,似乎也察觉到了烛阴身上的一丝怪异,试探的问道:“您就是传说中的烛龙?”
烛阴微微颔首,面色依旧平淡:“神女大人知道我。”算是承认了。
文潇根据古籍记载,继续说道:“传说您是最神秘的龙神,可以照亮最黑暗的九阴深处。”
对于文潇和烛阴的交谈,夏黎他们并不陌生。烛龙,或者说烛阴,在他们原本的世界里同样是赫赫有名的上古神只。
王也看着烛阴那迥异于常人的冰冷气质:“烛龙啊~《山海经》有云:‘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启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
他的声音虽轻,但在场众人皆非寻常耳力,听得清清楚楚。
烛阴似乎被王也的话吸引了视线。他那双深邃仿佛能洞穿时空的眼眸转向王也,仔细打量着这个与朱厌容貌别无二致、气质却清静出尘的年轻人,缓缓开口,带着一丝极淡的探究意味:“你知道我?”这似乎让他感到些许意外。
王也打了个稽首,态度不卑不亢:“知道一些。我们那边有关于烛龙的传说。不过……”他顿了顿,补充道,
“在我们的传说中,烛龙是神,他或许不仅仅是掌控时空的神明,在某种程度上,他更像是……时空本身的一种化身或象征?可能和你们这个世界的具体情况有点出入。”他谨慎地没有将另一个世界的认知强加于此。
英招此时也已“教训”完了朱厌,捋着胡子走了过来,恰好听到王也的话,感叹道:“看来你们的世界,和我们这里虽然都有相似的存在,但细节和认知上,确实相去甚远呐。”
夏黎点了点头,接过话头,语气坦然:“这很正常。世界万千,规则各异。我们那边只有人族但是却有各种神仙妖族之类的传说。”
烛阴听完,沉默了片刻,并未对王也的“时空本身”之说做出肯定或否定的回应,只是那深邃的目光又在王也身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移开。
英招见状,呵呵一笑,打破了微妙的沉寂:“好了好了,诸位远道而来,想必是为了白泽令和稳定大荒之事,先进神庙再详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