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基地内部的平静再度被打破,灯光轻微闪烁,仪器屏幕上的数据流出现了刹那的紊乱。
有过前两次经验,众人大多只是略显诧异地抬起头,并未惊慌。
王震球伸了个懒腰,金色的发丝在略显异常的光线下格外醒目,他语调轻扬,带着点看热闹的兴奋:“哟,我们这是又穿越了呀~算起来,这应该是第三次了吧?”
冯宝宝盘腿坐在沙发上,掰着手指头,认真计数:“嗯,第三次。第一次是相柳世界,第二次是润玉世界,这是第三次。”她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几乎在空间稳定下来的瞬间,相柳便微微蹙眉,清冷的声音响起:“但是这外面,气息不对。”他顿了顿,“充满着极为浓烈的怨气和阴气。”
夏黎走到巨大的观测窗前,外面并非熟悉的城市景象,而是一片晦暗、荒芜的山峦,黑沉的雾气缭绕不散,给人一种极度压抑和不祥的感觉。她咂咂嘴:“怨气和煞气?这又是一个修仙的世界?而且看起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魏无羡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倒旁边的茶几。
他脸上惯常的嬉笑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窗外的景象,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某种情绪扼住了喉咙。
张楚岚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异常,联想到前两次穿越的经验,试探着问道:“怎么了,魏无羡,你认识?所以这是……你的世界?!”
看魏无羡那副表情,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
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怨秽气息压下去,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涩:“没错……这里是夷陵的乱葬岗。我……我在这里待了大概一个多月将近两个月时间,才穿越到你们世界被球儿带回来的。”
“乱葬岗?”元禄小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雷无桀皱紧了眉头,直言不讳:“这听着就不是一个好地方啊!”
“是啊,”魏无羡扯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何止不是一个好地方!乱葬岗是我们那个世界里一片巨大的古战场遗址,不知道多少年前堆积了数不清的尸骨,积累了海量的怨气和阴气,经年不散,反而越来越浓。就连当时五大世家联手,都无法将其度化清除。”
“最后没办法,五大世家的先祖们只能在乱葬岗外围布下了强大的结界,一是防止里面滋生出的邪祟跑出来为祸人间,二是阻止不知死活的外人闯进去送死。到现在……估计得有五百年左右了吧。”
一旁的龙葵听着,抱着她的玩偶,轻声插话:“听着……好像酆都鬼界。”
魏无羡看向她:“酆都鬼界?你那个世界的?”
龙葵点头,眼眸中带着回忆:“嗯,之前我和哥哥他们为了寻找火灵珠去过一次。在我们的世界里,酆都被称为极乐世界,实则是阴阳交会之处。到了晚上,活人不能轻易出门,因为你不知道遇到的到底是人还是鬼。而鬼界的最高统治者是火鬼王,不知道存在了多长时间,总之……是一个很可怕的人间地狱,除了修为高强之人,都是有去无回。”
范闲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总结:“那按照你们两个的形容,老魏你家这里的乱葬岗,很有发展成下一个鬼界的潜质啊~这怨气浓度,养出个鬼王什么的估计都不稀奇。”
夏黎的眉头紧紧皱起,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赞同和批判:“而且说实在的,你们这儿的什么五大世家,这么多年了就没想想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就这么一直堵着、围着?这么多邪祟和怨气,跟养蛊一样放在这里任由其发酵壮大,迟早有一天会养出一个谁都控制不了的大家伙出来,到时候结界一破,乐子就大了!”
魏无羡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嘲讽:“没办法呀,夏姐。之前我也和你们说过,我们这个世界,那些正统修士几乎都以剑道为主,其他的都被他们视为旁门左道,不屑一顾。我当初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时候,虽然是存在气一气那个蓝启仁先生的想法,在课上提出或许可以考虑用怨气来对付邪祟,就被视为异端邪说,惹得蓝启仁先生大怒。他们对于这种事情,向来是讳莫如深,避之不及的。”
夏黎闻言,毫不客气地直言不讳:“那你们这个世界的修士就有点废物了。都五百年了,就算是王朝更替,国祚短一点的都能换两三轮了!这么长的时间,居然都没有人愿意去想想办法彻底解决乱葬岗这个心腹大患?只知道堵,不知道疏,更不知道根治,真是……”她摇了摇头,没把更难听的话说出口。
相柳抱着手臂,倒是看得透彻,清冷地开口:“其实也可以理解。并非人人都是魏无羡,有能力在如此浓郁的怨气中保持神智清醒,甚至从中悟出掌控之法。对于绝大多数修士而言,此地无异于绝地,避之唯恐不及。”
离仑倚在一旁,难得地附和相柳,并带着一丝欣赏看向魏无羡:“是啊,他的确厉害。能在这种地方活下来,本身就是一种奇迹。”
张楚岚惊讶地看向离仑:“嚯!离仑,难得听见你夸人啊!”
夏黎也被这话逗笑了,气氛稍缓:“哈哈,确实。不过现在不是讨论他们废物不废物的时候。”她神色一正,目光扫过窗外那些在黑雾中若隐若现、开始被基地的生人气息吸引而逐渐汇聚过来的扭曲黑影,“当务之急,是先解决外面这些被吸引过来的‘客人’再说。看样子,咱们基地的突然出现,像是往滚油里滴了滴水,炸锅了。”
魏无羡压下心中翻涌的关于这个世界的种种记忆和担忧,点了点头:“嗯。”他手腕一翻,鬼笛陈情已然在手,眼中红芒微闪,周身隐隐有暗流般的怨力和灵力开始涌动。回到这片熟悉又憎恶的土地,他的力量似乎也变得格外活跃。(私设这里魏无羡穿越之前已经炼制出了陈情了。)
然而,在他心底深处,一股强烈的担忧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距离他离开过了多久了,师姐和江澄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无数疑问盘旋在他心头,让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他知道,在清理完这些围拢过来的邪祟之后,他必须立刻出去,弄清楚现在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