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落地的震动还没散去，陈砚舟就感觉左臂一紧，血纹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发烫得厉害。他低头看了一眼，红光在皮肤下窜动，像有虫子在爬。
“别停。”他咬牙，往前跨一步，踩在第七排石板的人形眼位上。
苏怀镜紧跟其后，脚尖轻点，没发出一点声音。她手里攥着银针，眼睛扫着四周墙壁，生怕再冒出什么钻头铁丝。
“你还能走？”她问。
“死不了。”他说，“就是血纹有点不听话。”
他用钢笔尾端在掌心划了一下，金属的凉意让他脑子清醒了些。鼻子里还有血味，但他顾不上擦。眼前每一块石板都浮着微弱的红痕，那是血纹给他的提示——只有踩准这些点，才能活命。
一步，两步。两人缓慢推进，终于站定在壁画正前方。
画上那条赤红纹路突然闪了一下。
紧接着，墙体开始震动。灰尘簌簌落下，八道青铜身影从壁画里缓缓剥离，落地时没有声音，像是早就等着他们。
陈砚舟立刻后退半步，左手摸上手腕旧疤。那地方今天特别痒，像是有人在皮下写字。
“它们认血。”他低声说。
苏怀镜盯着那些机关人。它们身高七尺，通体青黑，关节处刻着细密符文。最诡异的是，每尊左臂外侧都烙着一道纹路——和陈砚舟手臂上的血纹一模一样。
“这是……复制了你的印记？”她皱眉。
“不是复制。”陈砚舟眯眼，“是同步。”
话音刚落，四尊靠前的机关人同时抬头，幽蓝目光锁住他。他立刻催动系统权限，血纹能量冲上双眼，视野瞬间染红。
【目标锁定：可操控单位x4】
系统提示跳出来的一瞬，他伸手一抓，意念如钩，直接刺入那四尊机关人的核心。
红光从他眼中炸出，顺着空气缠上机关人关节，像铁链扣死齿轮。四尊傀儡动作僵住，手臂停在半空，指尖还带着旋转的刃口。
“成了。”他喘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胸口猛地一闷，一股热流直冲喉咙。他张嘴，一口血喷了出来，溅在面前的石板上。
“反噬了？”苏怀镜一把扶住他胳膊。
“没事。”他抹了把嘴，“控制它们要耗血纹本源，我撑得住。”
可他说完这句话，身体却晃了一下。血纹在皮下乱窜，不再是听命于他的武器，反而像要挣脱出去。
那四尊被控的机关人也开始颤抖。关节发出咔咔声，仿佛内部机括正在对抗他的意志。
“你在强行压制它们？”苏怀镜察觉不对。
“不然呢？”他冷笑，“等它们一起扑上来？”
他咬牙加力，血纹红光暴涨，硬生生将四尊机关人钉在原地。可另外四尊始终未被影响，此刻正缓缓围拢，脚步整齐，像在执行某种既定程序。
其中一尊突然转向，右臂收拢成刀，悄无声息地朝陈砚舟背后逼近。
苏怀镜眼角余光扫到动静，刚要出声提醒，药箱却自己弹开了。
一声轻响，一道暗光从箱底射出——是那半块龙纹玉。它飞得极快，直击那偷袭机关人的胸口。
砰！
金石相撞，机关人动作戛然而止。玉片悬在空中，微微发亮，表面竟浮现出一张女子的脸。
陈砚舟瞳孔一缩。
那是他母亲。
年轻，眉心一点朱砂痣，嘴角微扬，像是在看他。玉面微光流转，只持续了一瞬，便黯淡下来，坠向地面。
他伸手去接，指尖碰到玉片的刹那，血纹猛然一震，像是回应某种召唤。
“这玉……”苏怀镜快步上前，“我一直藏在夹层里，从来没亮过。”
“它是活的。”陈砚舟握紧玉片，掌心发烫，“不是物件，是钥匙。”
他抬头看向那四尊被控的机关人。它们还在挣扎，但红光锁链仍未断裂。其余四尊则站在外围，没有再动，仿佛刚才那一击让它们收到了新的指令。
“你还能控多久？”苏怀镜问。
“不知道。”他盯着自己发抖的手，“血纹快烧到肩膀了，再撑一会儿就得倒。”
“那就别撑了。”她抽出三根银针，捏在指间，“放掉两个，集中压一个，我们找机会冲过去。”
“不行。”他摇头，“一松手，它们全会醒。到时候别说冲，连站都站不住。”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片，又看了看壁画上的赤红纹路。两者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只是他还看不懂。
“系统。”他在心里喊，“有没有新任务？奖励是什么？”
【当前任务：突破机关人阵】
【进度：0%】
【奖励待解锁】
没用。
他冷笑一声，把玉片塞进内袋，抬手抹了把脸。血已经干了，黏在皮肤上，又痒又疼。
“只剩一条路了。”他说。
“什么路？”
“我不放，也不加力。”他盯着那四尊被控的机关人，“我把它们当盾牌。”
苏怀镜愣了一下：“你要拿它们挡刀？”
“不止。”他抬起左手，血纹红光顺着指尖蔓延，“我要让它们互相打。”
他说完，猛地一拽意念，强行扭转其中一尊机关人的方向，让它面对另一尊未被控制的同类。那傀儡手臂瞬间展开，掌心钻头高速旋转，直扑对方胸膛。
铛！
金属对撞，火花四溅。被攻击的机关人立即反击，双臂化刃，劈向同伴。
战局瞬间混乱。
四尊被控者中有两尊转头攻击同伴，另两尊仍在抵抗陈砚舟的控制。而原本旁观的四尊也动了起来，有的拦截，有的突进，整个大厅顿时成了绞杀场。
陈砚舟站在中央，脸色越来越白。每一丝意念调动都在消耗他的精气，血纹已经爬到了脖颈，皮肤下泛着不正常的红光。
“快……不行了……”他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苏怀镜立刻蹲下扶他，一手按住他后背，输入微量药物稳住心跳。
“再撑五秒。”她盯着战局，“只要五秒。”
她看准时机，从药箱残骸里摸出一枚铜铃，用力掷向大厅角落。铃声响起的瞬间，所有机关人动作齐齐一顿——似乎受到了某种频率干扰。
就是现在！
陈砚舟咬破舌尖，最后一股血气冲上头顶。他双手拍地，血纹轰然爆发，整片地面裂开数道缝隙，四尊被控机关人齐齐倒地，彻底断联。
他也跟着栽倒在地，嘴里又溢出血。
苏怀镜迅速拖他后退几步，靠在墙边。八尊机关人或僵立，或破损，散落在大厅各处。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味和淡淡的血腥。
她低头看他，发现他眼睛还睁着，死死盯着那块掉落的龙纹玉。
玉片静静躺在石板上，表面的母亲影像早已消失，但边缘有一道新裂痕，像是刚才撞击时留下的。
她伸手去捡，指尖刚触到玉面，突然感觉到一丝温热。
像是……有人握过它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