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陈砚舟的睫毛往下淌,他单膝跪在青石板上,伞尖插进地缝撑住身体。金光还在体表浮动,但已经变得稀薄,像一层快要烧尽的膜。
对面十二个黑衣人停了脚步。
刚才那一道屏障震断双钩,把带头那人直接掀飞撞墙,谁都不敢再轻易上前。
陈砚舟喘着气,喉咙里有股铁锈味。背后伤口裂开了,血混着雨水往下流。他没去擦眼角渗出的血丝,只盯着那个从地上爬起来的杀手A——双钩已碎,对方正从腰侧抽出一柄短刀,刀身泛着暗青色,显然是淬过毒。
“你撑不了多久。”杀手A抹掉嘴角的血,“那层壳快没了。”
陈砚舟没回话。他动了动手指,伞骨里的柳叶刀微微震了一下。
他知道时间不多。
五十九秒的防御,现在只剩五十多秒。
他忽然往前踏了一步。
动作不快,甚至有点踉跄。
可这一步落下,整个人的气势变了。
不再是强撑将倒的模样,而是像一把终于出鞘的刀。
杀手A眼神一紧,立刻扑上来。
刀走中线,直刺胸口。
陈砚舟侧身让过,左手握紧伞柄,右手猛地抽出柳叶刀,反手自下而上撩起。
刀刃划破咽喉,血喷出来的一瞬,他抽刀后撤,避开溅射。
杀手A捂着脖子后退两步,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瞪着眼倒下去。
尸体倒在泥水里,手还抓着那把毒刀。
陈砚舟站在原地,刀尖滴血。
【斩获13\/100人】
系统提示在脑中响起。
紧接着,一股微弱的蓝光扫过脚踝,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筋络里轻轻拉了一下。
他没空细想,只觉得双腿突然轻了一分。
苏怀镜在他身后低声说:“还有十二个。”
“不够。”他说,“太慢了。”
话音未落,左侧一人猛冲过来,刀砍向他肩膀。
他举伞格挡,金光一闪,刀刃崩裂。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陈砚舟旋身一脚踹中其膝盖,听到咔嚓一声,对方惨叫倒地。
第三个人从右边扑来,被苏怀镜甩出的一枚银针扎进手臂,动作一滞。陈砚舟趁机欺近,刀锋横切,割开对方喉管。
尸体倒下时砸翻了巷边一个木箱,碎片四散。
剩下九人不再分散进攻,三人一组,呈品字形压上。
陈砚舟刚要迎上去,苏怀镜突然从药囊里掏出一个小布包,用力掷向人群中央。
“趴下!”
她喊完就地一滚,贴着墙根躲开。
布包落地瞬间炸开一团赤红色火光,伴随着刺鼻的硫磺味。火球腾起半丈高,灼热气浪掀翻了最前排的三个杀手,脸上皮肤当场焦黑,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是霹雳火。
卖药翁临死前塞给她的最后三包药之一,遇湿即爆,专克围攻。
烟雾还没散,苏怀镜踩在一个倒地杀手的肩上跃起,手中银针疾射而出,精准钉入第二组扑向陈砚舟后背的那人颈侧。
那人脚步一软,扑通跪地,昏了过去。
陈砚舟抓住空档,拖着伤腿冲进第三组三人之间。
腹部的伤口撕裂开来,但他没停。
第一个挥刀的,被他用伞柄撞开面门,鼻梁塌陷;第二个刚抬手,就被柳叶刀斜劈入肩,整条胳膊差点卸下来;第三人见势不对转身就跑,陈砚舟追上去,一刀削断其脚筋。
那人哀嚎着摔倒,爬不动了。
九人变六人。
金光越来越淡,像风吹蜡烛。
他回头看了眼苏怀镜。
她靠在墙边,呼吸急促,指尖又夹住了三枚银针。
“还能打?”她问。
“能。”他声音哑得厉害,“只要他们敢来。”
远处巷口又有动静。
更多黑影在雨幕里浮现,看不清人数,但脚步声密集。
苏怀镜咬牙,“再来一批,咱们就得交代在这。”
“那就让他们先交代。”陈砚舟把伞插进地面,双手握住柳叶刀,刀尖朝前。
他刚想迈步,右脚忽然一软。
不是体力不支,而是刚才那道蓝光带来的异样感又来了——脚踝处像有根线在牵引,带动全身重心微调。
他愣了一下。
这不是错觉。
这是新解锁的技能——静步。
还没来得及试,对面三人同时扑来。
他没有硬接。
而是向左横移半步,动作极轻,几乎没发出声音。
三人扑空,惯性带得他们往前冲。
陈砚舟抓住时机,刀锋横扫,割开其中一人咽喉。第二人回头要防,他已贴近,刀自肋下反撩,直插天灵盖。
脑浆和血溅了一墙。
最后一人吓得后退,却被尸体绊倒。
陈砚舟跟上,一刀砍断其持刀的手腕,再补一刀刺穿心口。
六人全灭。
巷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尸体,血水顺着沟缝流成小溪。
他的金光终于熄灭。
最后一丝光消失的刹那,他膝盖一弯,差点跪倒。苏怀镜冲上来扶住他胳膊。
“撑住。”
“没事。”他甩开她手,“死不了。”
可他自己知道,不对劲。
手腕上的血纹正在往上爬,已经到了小臂,皮肤下红光游动,像活物在啃噬神经。体温在下降,嘴唇发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闷痛。
苏怀镜看着他手臂,“血纹扩散了。”
“我知道。”
“你还剩多少时间?”
“几分钟。”他低头看伞,“刀还能用。”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剩下的药包全掏出来,塞进怀里。银针也重新排好顺序,方便随时取用。
远处脚步声更近了。
至少二十人,分成两队,从巷子两端逼近。
陈砚舟拄着伞站直。
“这次别让我赶你走。”他说,“真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那你最好别死。”她站到他身侧,面对来敌,“我配的药,贵得很。”
第一批人出现在视线里。
为首的是个戴铁面具的壮汉,手里提着一对流星锤。
陈砚舟认得这种兵器,清武司特制,专破内家真气。
铁面人举起锤子,冷声道:“交出首级,留你全尸。”
陈砚舟笑了下。
笑得很淡,却让人脊背发凉。
他抬起手,把伞撑开。
三寸柳叶刀彻底出鞘,寒光映着雨幕。
“你们不是要头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
“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