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犹豫了一下，接过林冬月递来的薯条，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嘿，这味儿真不错，香得很呐！”
他嚼了几口后，才咂摸着嘴问：“咋卖的？”
“两文钱一大勺。”林冬月晃了晃手中的木勺，那勺子比成人拳头还大上不少。
货郎闻言却皱起眉头，盯着薯条看了又看，半晌才嘟囔道：“好吃是好吃，就是……这价钱……”
林冬月看出货郎的犹豫，脸上笑意不减：“大哥，您别看这两文钱一勺，我这木勺大着呢，可是实打实的量。”
她特意用勺子敲了敲筐沿，发出清脆的声响，“而且这薯条别处可吃不着，是我自家研制的独家美味。”
货郎搓了搓粗糙的手指，为难道：“小娘子，我这走街串巷的，赚的都是辛苦钱，两文钱一勺还是有点贵了，便宜点咋样？”
林冬月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大哥说得在理。这样吧，您也尝过了，这薯条用的可是十足十的油，成本在那，实在压不下来。不过——”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您要是买两勺，我再送您半勺，权当开张讨个彩头，您看如何？”
货郎眼前一亮，掰着手指一算，顿时眉开眼笑：“成！给我来两勺，加上送的就是两勺半了！”
说着从货担里掏出个洗得发白的粗布口袋，“劳烦装这里头，我带回去给家里那几个馋猫尝尝鲜。”
林冬月接过布袋，贴心地垫了两片桑叶在下面，然后麻利地舀了两勺半薯条装进去。
“您拿好。要是吃着好，下次再来照顾生意。”林冬月将鼓囊囊的布袋递过去，细心叮嘱道：“这东西趁早吃，放久了就软了，口感就不那么好了。”
早上刚炸的薯条，这会儿的口感，虽然比不上刚出锅时，但还是比较酥脆的。可这要是带回去，等个半天一天再吃，那口感可就变了。
她得提醒一下，免得回头人家找她麻烦。
货郎没把她的叮嘱当回事，心想放这么多油，能不好吃到哪儿去？
接过袋子，沉甸甸的分量让他满意地点点头。
他数出四枚铜钱排在桌上，挑起担子哼着小曲走了。
摊子刚开张就进账四文钱，孟芸在一旁笑得眉眼弯弯。
可林冬月却微微蹙起了眉头——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想带走的客人似乎比现吃的要多得多。
眼下这情形着实尴尬：借来的十个碗肯定不能让人带走；而桑叶片虽大，却也不够包裹整勺薯条，最多只能垫在手心里现吃。不是人人都像方才那货郎，随身带着布袋的......
她正想着，又有几个人围上来询问价格和试吃，摊位前渐渐热闹起来。
孟芸有样学样，热情地招呼众人试吃。
“嗯！外酥里嫩，咸香适口！”一个穿着细布衣裳的妇人连连点头，随即问道，“我想买两勺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不过这桑叶能包多少？要不...这碗借我用用？”
“这恐怕不行，”林冬月面露难色：“这些碗都是借来的，实在没法外借……”
妇人闻言，惋惜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更让人泄气的是，其他几个试吃的人抹抹嘴就散了，连价都没问。
孟芸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小声嘀咕：“嫂子，他们是不是嫌贵啊？”
还没等林冬月回答，小春麦就脆生生地插话：“才不贵呢！我家馒头卖两文钱一个，这薯条可比馒头香多啦！”说着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林冬月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街上行人的衣着——大多打着补丁，洗得发白。
她心里渐渐有了数：这条街来往的多是寻常百姓，日子过得紧巴。
免费试吃自然乐意，但要他们掏钱买零嘴自己吃，怕是舍不得。即便要买，多半也是想带回去给孩子尝个鲜。
眼下要么得解决外带的问题，要么...就得换个地方摆摊，寻些手头宽裕的客户群体。
正思忖间，余光瞥见邻摊上摆着的竹编器具，她心头突然一亮——竹子！村里后山那片竹林郁郁葱葱，取之不尽的竹筒不正可作容器？既轻便又不怕摔，还不用花钱买。
不过，用竹筒做外带器具这个方法得明日了，今儿这两筐薯条……
林冬月瞅着桌上的两个大筐犯了难。
“嫂子，”孟芸凑过来安慰，“你别愁，我去吆喝吆喝，没准儿……”
话未说完，就被一阵喧哗声打断。
只见几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公子哥儿摇着折扇朝这边走来，为首的锦衣少年正指着她们的摊位说笑。
林冬月冲孟芸笑了笑，然后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衫，脸上堆起笑容迎上前去。
“几位公子，要不要尝尝新鲜出炉的薯条？”
虽然已经出锅快一个时辰了，也还算得上新鲜吧，反正这些人也没吃过刚出锅的薯条，她这么说也无妨。
为首的锦衣少年用折扇指着盛在碗里的薯条，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是何物？倒是从未见过。”
“这是薯条，是我自家研制的美味，外酥里嫩，咸香可口，您尝尝。”林冬月边说边麻利地用桑叶包了几根递过去，“公子不妨先尝尝看。”
少年接过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妙啊！这口感甚是新奇。浓浓的油香，还带着一股子花生味儿。”他转头对同伴们招呼道，“你们都来尝尝，确实不错。”
几个公子哥儿尝过后都赞不绝口，为首的锦衣少年潇洒地一挥手：“怎么卖的？给我们哥仨都来上一碗。”
林冬月和孟芸听后皆是一喜，林冬月忙回道：“两文钱一勺，这一碗能装三勺，一碗六文钱。”
孟芸连忙递碗，林冬月接过碗，麻利地盛了三碗薯条，“一共十八文钱。”
锦衣少年随手从荷包里摸出一把铜钱，数都没数就拍在桌上。
三人端着碗转身就要走，林冬月赶忙上前一步：“公子且慢！”
见三人回头，她陪着笑脸解释：“实在对不住，这碗是借来的，不能带走。要不...三位公子就在这长凳上将就用些？”
“在这吃？”为首的锦衣少年环顾四周，看着那两条简陋的长凳，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