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柳素素疑惑地看向去而复返的玉临渊:
“怎么又回来了?该不会是临沧又出什么事了吧?”
“不是,与他无关。”
玉临渊摇摇头,目光越过她看向室内,只见萧瞳影正安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由疑惑:
“瞳影姐…已经没事了?”
柳素素回头望了一眼,轻轻摇头:
“嗯…算是暂时稳定了。只要不遇到寒气爆发,平日倒也无碍。”
玉临渊闻言,立刻提议:
“小姑,我先前修炼之地有处天然温泉,蕴含充沛的火属性灵气,对驱散寒气应有奇效。不如我带你和瞳影姐前去一试,或许能根治她的旧疾。”
“你有这份心,瞳影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柳素素温和一笑,却婉拒道:“不过她的情况特殊,温泉灵气虽相对温和,对她如今的身体而言仍属猛烈,欲根治此疾,只能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玉临渊一怔,这才意识到萧瞳影的健康远不如表面看来那般无恙,急忙追问:
“连温泉都承受不住?她到底伤到了何种地步!?”
“隐疾、暗疾、旧疾…这么多年下来,她的身体早已被侵蚀得千疮百孔。”
柳素素轻叹一声,随即又挤出笑容,伸手揉了揉他紧蹙的眉头:“不过你放心,有小姑在,瞳影绝不会有事。只是这恢复的过程…需要些时日。”
“她…”
玉临渊还想再问,屋内却传来萧瞳影轻快的呼唤:
“素素快来,烤肠烤好啦~”
“哦,好!”
柳素素赶忙应声,看了眼欲言又止的玉临渊,犹豫片刻,还是轻轻将他向后一推,迅速关上了房门。
站在紧闭的门外,玉临渊的思绪如潮水般奔涌。
过往与萧瞳影相处的无数片段,此刻被一一剥离析出,他才惊觉,那些曾被忽略的细节,早已昭示了一切。
这段时日以来,她从不饮用、甚至不触碰任何凉物。初至龙组那日,她便婉拒了玉临沧递上的冰镇啤酒。
在她将湮灭之瞳“传授”于他,数次穿梭空间的间隙…四月的秦皇岛海边,当他正贪恋海水的沁凉时,本该更喜欢海的姑娘,却悄然避开了涌来的浪花。
在玉家祖地,她冻得蜷缩在他怀中。那时他只当她是在寻个由头亲近,如今回想…
自玉家归来后,明明冰镇风味更佳的樱桃汁,她却执意要用烤箱加热。他曾以为那不过是个人癖好,此刻方知…
可这一切,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
在他已渐模糊的记忆深处,那个十几岁孩童的眼中,身着军装的大姐姐曾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她曾背着他淌过五月冰冷的溪水,也曾与他并肩坐在草地上,迎着料峭的寒风,那时的她,身上并无这些“病症”。
当年,她没有任何伪装的必要。
那么,这病症只可能是在她离开玉家后的这八年...不,是七年零十个月里染上的。
可那时的她,仅仅是一个凡人。
一个凡人,一位位高权重的贵族,又如何会将身体损耗到“千疮百孔”的地步?
是修真者对她下了手?
这想法甫一出现便被否决。作为华夏军神的独女,更有安随风那般难以言说的痴迷守护,若有邪修胆敢动她,军方与影组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即便再退一步,设想伤害她的是连萧振华都无力抗衡的存在,也还有玉明权、有整个玉家会为她讨回公道。
那么…是不死圣庭?
可据萧振华与萧瞳影自己的说法,她接触不死圣庭不过一年之久。这与柳素素口中“多年侵蚀”、“旧疾”之说,全然不符。
思绪至此,父母对萧瞳影那好到反常的态度再度浮现心头——那句“这个儿媳我认定了”,曾是为她最坚定的站台。
还有柳素素初至龙组时,对萧瞳影那句意味深长的:“想不到你竟会做到此种地步,我不如你。”
他原以为,父母的偏爱只因她是恩人之女,加之多年情分;也曾以为柳素素只是在赞叹她九劫巅峰的修为。
如今看来…他们应该全都知晓萧瞳影身上的秘密,又出于什么原因,不愿意将真相告诉他。
萧振华对他莫名的不喜,他原以为只是迁怒于他让女儿苦等;安随风那句“这世上所有人都可以怀疑瞳影,唯独他不行”,他也只当是偏执的爱意。
直至此刻,将一切串联…
萧瞳影这一身的“伤”,或许…与他有关。
可他翻遍所有记忆,都寻不到与她相关的蛛丝马迹。自十三岁别后,整整八年,他们之间不曾有过任何形式的交集。未曾见面,未通音信,宛若两条平行线,在各自的命运中延伸。
“你们…究竟在隐瞒一场怎样的迷局…”
“瞳影,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玉临渊的沉声低语,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消散在傍晚的微风中。他深深望了一眼那扇将他隔绝于真相之外的门扉,终于转身,默然离去。
站在那扇尘封的档案室门外,玉临渊的目光穿透昏暗的窗框,低声自语:
“既然无人肯告知我真相…那我便亲手将它找出。”
湮灭之瞳无声运转,眼前戒备森严的档案室在他眼中形同虚设。就在所有监控与警报系统都未能捕捉的刹那,他的身影已穿过层层物理与能量的屏障,静立于成排的档案柜前。
玉临渊眼中金芒流转,视线如同无形的精密扫描仪,顷刻间穿透了无数档案袋的封皮。纸页上的文字、附带的图表、乃至墨水的微弱气息,都在湮灭之瞳的绝对解析下,化作汹涌的数据洪流,奔涌注入他的意识之海。
他精准地过滤着无关信息,将搜索焦点牢牢锁定在与“萧瞳影”、“健康状况”、“异常事件”及“七年至八年前”时间区间相关的所有记录。
成排的档案柜在他眼中化为透明的信息网格。他缓步穿行于寂静之中,目光所及,一切记载便被瞬间提取、分析、归类。
然而,所有信息都与他上次搬运时匆匆一瞥的结果无异。
关于萧瞳影2011至2018年间的记录,依旧是一片彻底的空白。无论是在军部的常规报备,还是影组的绝密任务明细中,都搜寻不到关于她那七年的任何踪迹。
“这七年…你究竟身在何方,所为何事?”
彻底洞察所有文件后,玉临渊缓缓收回目光,默然摇头,身影悄然消散于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