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明权微微颔首,眉头紧锁,他也仅知晓龙悦儿的第一条龙神乃是光属性,其余一概不知,以至于无法判断方才治愈西门官仁的力量究竟为何。
二人尚沉浸在震惊之中,却见龙悦儿已转身走向玉临沧,同时轻声对玉明权道:
“玉世叔,二公子的情况比西门家主更为棘手,我并无十足把握...”
“你说什么?!”
玉明权闻言箭步上前,呼吸陡然急促,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你能救他?”
“姑且一试。”
龙悦儿轻点螓首,缓步来到玉临沧身前。玉明权紧随其后,目光片刻不离儿子。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夹杂着龙类特有的腥膻扑面而来。
令人意外的是,龙悦儿竟取出丝帕掩住口鼻,似是难以忍受这般气味。
玉明权狐疑地瞥了她一眼。这气味虽令人不适,但对龙驭族人而言,理应不至于此。
只是此刻救子心切,也顾不得多想,急忙问道:
“龙姑娘,临沧他释放了冰喰,我们...”
“简单,逼他回去就是了。”
龙悦儿干脆利落地截断话头,素手轻扬,一掌拍在玉临沧天灵盖上。
刹那间,耀眼的光芒如潮水般倾泻而出,将整座雪山映照得如同白昼。
玉明权呼吸一滞。
这光芒虽柔和,却能屏蔽他的目光...正如先前那令他失手让敌人逃脱的刺目强光。
“呃啊!”
冰喰发出凄厉咆哮。感受到龙悦儿的压迫,它本能地想要反击,却惊觉这具身躯竟已不受控制。
目不能视的玉明权只能侧耳倾听,试图从声响中判断龙悦儿的举动,然而除了冰喰的惨嚎,四周竟寂静得可怕。
三息过去,玉明权不自觉地攥紧拳头。这诡异的寂静令他如坐针毡。
五息过去,笼罩雪山的光芒仍未消散。玉明权终于按捺不住,沉声道:
“龙姑娘,若实在力有不逮,不妨从长计议!”
没有任何回应。
不仅龙悦儿默不作声,连方才哀嚎的玉临沧也杳无声息,仿佛二人已凭空消失。这诡异的寂静让玉明权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
玉临渊曾多次提及龙悦儿,尤其是天山之战时的敌对立场。
虽然她方才救治西门官仁的举动暂时打消了他的疑虑,但此刻这般诡谲的情状,不得不让他担心起龙悦儿的动机了。
心中默数十息,可还是没有声响,他不再忍让,立刻释放龙力,强行将这蒙蔽视觉的光芒驱散。
这光芒比他想象的要脆弱许多,原本他已经做好全力以赴的准备了,可仅是试探性的出手尝试,便将碍眼的光芒驱散了。
雪地之上,龙悦儿正手扶玉临沧额头注入龙力,丝毫没因光芒的消散而发生任何波动。
“退回去!否则...”
龙悦儿的声音骤然转冷,先前的轻柔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违抗的威压,外加浓厚的杀意。
“死!”
玉临沧的身体颤抖,一阵诡谲感从他的身体内喷发,这是独属于冰喰的,尸体独有的堕落感。
“找死!”
龙悦儿声音骤变,眼中射出两道光线直射玉临沧的天灵,一阵鬼叫哭喊声传来,这声音让刚走过来的西门官仁身形停顿,甚至感同身受的颤抖起来。
“呃呃呃呃呃呃呃呃——”
“啊啊啊——!”
“杀了我!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龙悦儿先是皱眉,但又迅速露出些许嘲讽道:
“正合我意,玉临沧的存在本就是在挑战我龙家根基,玉临渊杀不了,那就先把他杀了!”
随后,抬起手狠狠砸向玉临沧的胸口。
“你敢!”
玉明权怒吼一声,不管此时的玉临沧还是不是他的儿子,让他看着其被打死,他又如何忍心。
迅速上前,接下龙悦儿一掌,后退的同时将跪坐在地的玉临沧带离龙悦儿的身边。
龙悦儿冷哼一声,再次出手欲要取他性命,一爪挥出,直掏玉临沧的胸口。
玉明权再次出手抵挡,二人一进一退,在杀与护之间交手数合。
“玉世叔!”
龙悦儿一脸气愤的看着玉明权,有些情绪失控的喊道:
“他已经不是玉临沧了!冰喰是龙域中埋葬多年的死尸,受神明诅咒的它被压在冰川之下万万载,它的心中只有恶!只有毁灭,你还要护着他吗!?”
玉明权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他自然也了解大概,无论是吞噬的属性,还是释放龙力时的暗冰都证明着他不是纯粹的冰龙,显然,冰喰就是提亚马特那种存在,让它归还身体,那是不可能的。
但作为他的儿子,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他如何能看着他被活活打死...
“玉世叔,你也知道玉临渊与龙浩然的仇怨,今日你让我杀他,他日玉临渊再杀龙浩然,我绝不拦截。”
听到龙悦儿的承诺,玉明权陷入犹豫。
一边是‘身陷绝症’绝无康复可能的二子,一边是‘求医问药’只差药引的长子,这怎么算似乎都应该选后者才对。
但玉明权还是咬牙坚持道:
“龙悦儿!你不要不逼我了!”
“哼!冥顽不灵,既你执意护他,那就做好用生命做防线的准备吧!”
龙悦儿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广袖翻卷间如流云归岫,倏然一掌破空而出,裹挟着摧山裂海之势直逼对方而去。
玉明权立刻抬手与她对攻一掌,但这次情况却截然不同,他的身体倒飞出去,直直撞在冰川之中才停下身形。
“滚开!”
龙悦儿见他还要反击,再次挥出一掌同时威胁道:
“我是为世间除去大害,你若再自讨没趣,别怪我将你一同诛杀!”
玉明权脸色难看,之前对付鸠跟杰克消耗太多力量。
再加上长时间维持龙化,他体内的龙力已经消耗大半,若龙悦儿铁了心要杀玉临沧,他很难有所抵挡。
“你的倚仗...似乎退缩了。”
龙悦儿居高临下地睨着玉临沧,眼中流转着猫戏鼠般的残忍兴味。
素手轻抬间,一根缠绕着龙纹的金针自虚空凝现,针尖吞吐着致命的光晕。她优雅地屈指轻推,金针便朝着他的百会穴缓缓刺下。
“永别了,二公子...”
“不...不要!”
直达天灵的疼痛使得冰喰发出阵阵求饶,但这显然无法换来龙悦儿的留手,于是...求饶化成绝别的哭喊:
“父亲...父亲救我!”
随着父亲二字喊出,那属于冰喰的灵魂迅速退回御龙印中。
与提亚马特一样,它已苦等万万年之久,若玉临沧身死,等待它的将又会是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