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淳熙年间,风水大师赖布衣背着个罗盘,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在岭南的山山水水间转悠——他这趟出来,就是为了寻访龙脉,帮老百姓看看风水、消灾解难。这一天,日头正毒,晒得路两旁的草木都打蔫儿,赖布衣走得口干舌燥,正想找个地方歇脚,忽然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顺着香味儿一瞧,远处山坳里黑压压一片房子,像条卧着的大龙似的,看着就气派。
“哟,这不是客家的围龙屋嘛!”赖布衣眼睛一亮。他早听说客家围龙屋风水讲究得很,后靠青山当靠背,前临池塘像镜子,左右两边还有小山丘护着,妥妥的“藏风聚气”好格局,龙气肯定旺得很。可等他越走越近,心里却犯起了嘀咕——按说这么好的风水,周遭应该草木葱茏、生机勃勃才对,可眼前这围龙屋附近,草是黄的,树是枯的,连那口半月形的池塘,水都泛着黑,闻着还有点腥味儿,透着股说不出的晦气。
正琢磨着呢,就见一个老头儿拄着拐杖,一步一挪地从围龙屋里走出来,脸上蜡黄蜡黄的,没一点血色。老头儿抬头一瞅见赖布衣,眼睛里忽然有了光,赶紧迎上来:“这位先生,看着不像本地人啊,是不是懂风水的高人?”
赖布衣赶紧扶住老头儿:“老人家,我就是个游方的,略懂点风水皮毛。您这围龙屋看着气派得很,怎么周遭透着股衰败气?”
一提这事儿,老头儿就唉声叹气:“别提了!都是三个月前那个‘游方道士’害的!”老头儿说,三个月前,来了个穿道袍、拿拂尘的道士,自称能祈福增运,说他们这围龙屋虽然格局好,但龙气没锁住,得他来做场法事才行。村民们想着日子能过得好点,就凑了不少银钱请他做饭。可自打那道士做完法,怪事就接连不断——先是村里的老人接二连三病倒,吃了药也不见好;然后是小孩夜里哭个不停,哄都哄不住;就连田里的庄稼,也长得稀稀拉拉的,收成连往年的一半都不到。
“您说邪门不邪门?”老头儿抹了把眼泪,“本来以为请了个活神仙,没想到是个扫把星!先生,您快给瞧瞧,这到底是咋回事儿?”
赖布衣跟着老头儿走进围龙屋,一进门更觉不对劲了:天井里的积水发着臭,墙角爬满了黑霉斑,祠堂里的供桌底下,地砖还裂了一道缝。他赶紧掏出罗盘,在屋里来回转悠,那罗盘指针跟疯了似的,一会儿往左偏,一会儿往右偏,抖得厉害。等走到后围最高处——也就是围龙屋的“龙脊”底下时,罗盘指针“唰”地一下,直直地指向地面,再也不动了。
“就这儿!挖开看看!”赖布衣一拍大腿。
村民们一听,赶紧找来锄头铁锹,七手八脚地撬开地砖。挖了没两尺深,就挖出一个黑木盒子,打开一看,里头裹着一块沾着血污的兽骨,上面刻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咒,周围还埋着七枚生锈的铁钉,摆成了北斗七星的样子。
“好家伙!这是‘钉龙煞’啊!”赖布衣气得吹胡子瞪眼,“这缺德玩意儿,用邪术盗龙气呢!”他跟村民们解释,围龙屋的龙气都藏在后山的龙脉里,“龙脊”就是龙脉的眼睛,这道士用带血的兽骨引煞气,用铁钉锁住龙脉,硬生生把龙气从地底抽走了。龙气一散,宅运就败了,住这儿的人能不生病受灾吗?
“原来是这么回事!”村民们又气又恨,“那道士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心这么黑!”
“大伙儿别慌,邪不压正!”赖布衣摆摆手,“你们这围龙屋依山傍水,本来就是活龙脉,只要把这邪术破了,再补补风水,龙气自然就回来了。”
他当即给村民们分了工:“首先,把这黑木盒子、兽骨和铁钉都拿到后山向阳的地方烧了,灰烬拌上糯米,撒进小溪里,让水流把煞气带走;然后,把天井里的臭水抽干,换上新土,种上三株桂树,桂花香能引龙气;祠堂供桌底下的裂砖换成青石,刻上‘镇宅安龙’四个字;最后,在半月池塘里放一百尾红锦鲤,锦鲤能挡煞,还能引活水旺财。”
村民们听了,立马行动起来,男的去后山烧邪物、换地砖,女的去买桂树苗、捞锦鲤,忙得热火朝天。赖布衣则在一旁指挥,时不时提醒两句:“桂树要种在天井正中央,别歪了!青石要选整块的,不能有裂纹!”
等到天黑透了,月亮升起来了,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赖布衣登上围龙屋的“龙脊”,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对着夜空念念有词。刚念了没一会儿,天边就乌云密布,“轰隆隆”一声雷响,紧接着就下起了大雨。那雨下得又大又急,冲刷着围龙屋的每一个角落,池塘里的黑水慢慢褪去,露出了清澈的水底,墙角的霉斑也被冲掉了不少。
就在这时,后山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村民们赶紧跑过去一看,只见那个“游方道士”倒在地上,嘴角流着血,手里的拂尘都断了。原来这道士盗走龙气后,就躲在后山炼化,想把龙气变成自己的功力,没想到赖布衣破了他的阵法,龙气反噬回来,把他给伤着了。村民们气不过,把道士捆得结结实实,第二天一早就送官府治罪了。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太阳出来了。赖布衣站在围龙屋前一看,嘿,变化可真大!罗盘指针稳稳当当的,龙气顺着青山的脉络,一点点流进围龙屋;池塘里的红锦鲤游来游去,水清澈见底;天井里的桂树苗冒出了新芽,空气里都是淡淡的香味;祠堂里的香火又旺了起来,孩子们在天井里追着打闹,老人们坐在门口晒太阳,脸上都有了血色。
老头儿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客家擂茶,递给赖布衣:“先生,您真是我们的大救星!要是没有您,我们这围龙屋就毁了!”
赖布衣喝了一口擂茶,香甜可口,笑着说:“您客气啥!这围龙屋是客家先民的智慧,龙气藏在山水里,更藏在大伙儿的善心里。只要你们心存善念,守护好这片土地,日子肯定会越过越红火。”
临走的时候,赖布衣在“龙脊”上立了一块石碑,刻着“山环水抱藏龙气,心善家和福自来”。后来,梅州这围龙屋的风水越来越好,村民们安居乐业,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而赖布衣斗邪术、还龙气的故事,也在客家地区代代相传,越传越广。
咱再说赖布衣,离开梅州后,又背着罗盘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