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询问室的日光灯发出稳定的嗡鸣。黄嫣做完最后一段笔录，签字时注意到腕间疤痕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她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口，对面的陈警官合上记录本。 “放射性物质的检测报告明天才能出来。”陈警官起身送他们，“你们先回去休息，有进展我会通知。” 叶哲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看见黄嫣出来立刻挂断。“监测中心刚发来数据，珠江底出现异常声呐信号。” 他递过手机屏幕，频谱图上跳动的频率让黄嫣怔住。她从包里取出父亲的笔记本，翻到折角的那页。“这个频率……和父亲记录的次声波完全一致。” 两人赶到江边时已是黄昏。废弃水文站的铁门挂着生锈的锁，叶哲用工具钳断锁链。建筑内部弥漫着潮湿的霉味，手电光照出满地狼藉。 “这里有人来过。”黄嫣指向地面杂乱的脚印。 叶哲蹲下测量，“脚印深度一致，应该是同一个人，体重偏轻，步伐急促。” 二楼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黄嫣推开门，手电光扫过工作台时突然定住。台面上摊着一件破损的防护服，袖口沾着暗色污渍。 “是法医的制服。”叶哲戴上手套，用镊子挑起一片布料，“这些粉末……和十年前事故现场的放射性物质相同。” 黄嫣正要开口，腕间突然传来灼痛。她按住手腕，疤痕发出的红光在墙面投映出一串坐标。 “这是罗薇父亲实验室的位置。”叶哲快速记录坐标，“你的伤疤怎么会……” 黄嫣摇头，“从没见过这种反应。”她试着触碰投影，红光微微波动。 叶哲检测防护服残片，“放射性物质在衰减，必须尽快追踪。” “先去坐标位置。”黄嫣收起投影，“法医故意留下线索，说明时间紧迫。” 陈警官的电话在这时打来。“检测结果提前出来了，放射性物质半衰期极短，只剩不到二十小时可以追踪。” 叶哲打开电子地图，“坐标点在大学城附近，现在赶过去正好。” 他们离开水文站时，江面突然掀起异常浪涌。叶哲回头看了眼监测设备，“声呐信号增强了。” 出租车驶向大学城，黄嫣一直盯着窗外。经过福和中学时，她轻声说：“罗薇父亲以前常来学校接她。” “你怀疑他和这些事有关？”叶哲问。 “只是觉得巧合。”黄嫣转动手腕，“伤疤在接近坐标点后反应更强烈了。” 实验室位于一栋老式居民楼的地下室。叶哲检查门锁，“最近有人进出过。” 门内传来物品倒塌的声响。黄嫣立即推门，黑暗中有人影从后窗翻出。 叶哲追到窗边，“跑了。”他打开手机照明，照出满室散落的文件。 黄嫣从地上捡起一张照片。画面中是年轻的罗薇父亲站在天文台前，身边站着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这是我父亲。”她指尖发颤。 叶哲接过照片翻到背面，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声波共振实验记录，2007年秋。” 他们在文件堆里找到更多实验记录。黄嫣翻阅着父亲的字迹，“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叶哲在抽屉底层摸到硬物，取出一个金属盒。盒内装着几支密封的试剂瓶，标签上标注着放射性符号。 “这些应该交给警方。”他刚说完，黄嫣突然按住手腕。 疤痕发出的红光再次投映在墙面，这次显现的是父亲实验室的平面图，其中一个房间被重点标出。 “那里是隔离室。”黄嫣辨认着图纸，“父亲从不让我进去。” 窗外传来警笛声。陈警官带着队员赶到，收集了所有证据。 “法医的防护服上有微量皮屑，正在做dNA比对。”陈警官告知他们，“另外，声呐信号源确定了，就在珠江中央。” 回程车上，黄嫣一直沉默。直到经过珠江码头，她才开口：“父亲和罗叔叔共同研究声波共振，后来因为理念不同分道扬镳。” 叶哲放慢车速，“你认为法医失踪和当年的分歧有关？” 黄嫣看向江面，“还记得控制台那个虚影吗？父亲指引我们同步启动三个装置，可能不只是为了阻止次声波。” 她腕间的疤痕又开始发烫。这次没有投影，但疼痛比之前更强烈。 叶哲把车停在路边，“要不要去医院？” 黄嫣摇头，“这种疼痛很熟悉，就像……小时候父亲给我治疗时的感觉。” 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找出父亲的工作日志。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腕部解剖图，标注着“生物芯片植入点”。 “原来如此。”她轻触疤痕，“这不是伤疤，是父亲植入的接收器。” 叶哲震惊地看着她，“它能接收什么信号？” “特定频率的声波。”黄嫣望向江心，“比如水底那个声呐发出的频率。” 陈警官的电话再次打来，“比对结果出来了，防护服上的皮屑属于罗薇父亲。” 黄嫣握紧手机，“他失踪多久了？” “至少七十二小时。”陈警官停顿片刻，“更奇怪的是，罗薇昨天从国外回来了，正在警局配合调查。” 结束通话后，黄嫣看向叶哲，“送我去警局。” “现在？”叶哲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必须见罗薇一面。”黄嫣解开袖扣，疤痕表面的红光规律闪烁，“这个芯片可能不止是接收器。” 她将手腕贴近车载收音机，收音机突然传出断续的语音：“……实验室……密码……” 叶哲关掉引擎，“它在发射信号？” 黄嫣用袖子盖住手腕，“更像是中继站，在转发某个信号源的内容。” 警局接待室里，罗薇独自坐在长椅上。她看到黄嫣时站起身，“我父亲留下一些东西，指名要转交给你。” 她递过一个密封盒，盒盖上刻着蒲公英图案。黄嫣打开盒盖，里面装满发光的蒲公英种子，中间躺着一枚芯片。 “这是声波信号的解码器。”罗薇轻声说，“父亲说，只有你能使用它。” 黄嫣拿起芯片的瞬间，腕间的疤痕停止发烫。种子散发的光芒逐渐暗淡，最后变成普通蒲公英。 陈警官推门进来，“声呐信号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黄嫣手腕的信号。” 黄嫣握紧芯片，“因为它已经完成了中转任务。” 她把芯片插入手机接口，屏幕显示出一段视频。画面中，法医站在水文站里，身后是成排的声波发射器。 “当他们找到你时，记住我们的约定。”法医对着镜头说，“真相就像蒲公英，终会找到扎根的土地。” 视频到此中断。黄嫣抬头看向窗外，夜空中有夜航的船只驶过，航标灯在江面投下细碎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