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的门被撞得咚咚作响，黄嫣站在主机前，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落下。罗薇靠在控制台边，盯着门口方向，呼吸很轻。 “输你自己的。”罗薇说。 黄嫣低头，指尖落在按键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敲下去。屏幕闪了一下，跳出红色提示：“密钥错误。” 她肩膀一沉，手缩回来，没再试第二次。门外脚步声更近了，金属门框被撞得轻微晃动。 “他不会回来了。”黄嫣声音很低，“我们等错人了。” 罗薇没看她，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看了一眼，然后念出一串数字：“二零零九，三班。” 黄嫣愣住，转头看她。 屏幕亮了一下，跳出一行字：“第二密钥正确。” “这是叶哲复读那年的班级编号。”罗薇把纸条收起来，“他留下的。” 黄嫣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主机嗡鸣声变大，像是在催促。门外传来金属撬动的声音，有人在试图破门。 “第三个密码是什么？”黄嫣问。 罗薇摇头：“得他自己来。” 黄嫣咬着嘴唇，手攥成拳。她转身面对门口，背脊挺直，像要挡住即将冲进来的人。罗薇没动，只是盯着通风管的方向。 “他回不来怎么办？”黄嫣突然开口，声音发颤，“我们会被抓，数据会被毁，所有努力都白费。” 罗薇没回答。 黄嫣猛地转身，眼眶发红：“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明明知道他在哪！” “我不知道。”罗薇语气平静，“但我信他会来。” 黄嫣张了张嘴，没再说下去。她低头看着键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门外撬锁声越来越急，金属摩擦刺耳。 突然，通风管传来一声闷响。 两人同时抬头。 管口盖板松动，灰尘簌簌落下。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指甲裂开，指节带血，抓住边缘用力一撑。叶哲从管子里爬出来，满身灰土，额角有擦伤，衣服被刮破几处。 他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没站稳，单膝跪在地上。黄嫣冲过去扶他，手碰到他手臂才发觉他在发抖。 “你疯了？”她声音发抖，“你怎么从那儿爬过来的？” 叶哲没答，只是抬头看屏幕，喘着气说：“密码是……我的学号后六位。” 黄嫣扶着他站起来，罗薇已经走到主机前，手指悬在键盘上等他确认。 “你确定？”罗薇问。 叶哲点头。 罗薇输入数字，按下回车。 屏幕闪烁，跳出绿色提示：“第三密钥验证通过。数据净化程序启动，倒计时不可逆。” 主机发出低沉嗡鸣，屏幕开始跳动数字，从六十开始递减。 黄嫣松开叶哲的手，退后一步，看着屏幕上的数字一点点减少。叶哲靠着控制台站稳，呼吸慢慢平复。 “他们快进来了。”罗薇说。 黄嫣点头：“程序一旦启动，他们拦不住。” 门外传来一声巨响，门框变形，锁芯断裂。金属门被撞开一条缝，一只手伸进来，试图扳开。 叶哲突然开口：“你们先走。” 黄嫣转头看他：“你说什么？” “我留下。”叶哲说，“拖住他们。” “不行。”黄嫣直接拒绝，“一起走。” “来不及了。”叶哲指了指屏幕，“程序运行中不能中断，我得守着主机。” 罗薇看了眼倒计时，只剩四十多秒。她拉住黄嫣的手腕：“走吧，他能处理。” 黄嫣甩开她的手，盯着叶哲：“你答应过要活着回来。” 叶哲笑了笑：“我没死。” 黄嫣还想说什么，罗薇已经拽着她往通风管方向走。黄嫣挣扎了一下，回头看了叶哲一眼。他站在主机旁，背对着她们，手按在机箱上，像一堵墙。 罗薇把她推进通风管，自己随后钻入。管道狭窄，两人只能匍匐前进。身后传来打斗声，闷响、撞击、怒吼，混在一起。 黄嫣没回头，只是加快速度往前爬。罗薇跟在后面，低声说：“他比你想的能扛。” 黄嫣没应声。 爬到出口，罗薇先翻出去，伸手拉她。黄嫣刚落地，远处就传来警笛声。两人对视一眼，没说话，转身朝观测台后门跑。 跑到围墙边，黄嫣突然停下。 “怎么了？”罗薇问。 黄嫣回头看了一眼观测台的方向，窗户紧闭，看不见里面。她咬了咬嘴唇，低声说：“他真的会出来吗？” 罗薇没回答，只是拉住她的手：“走吧，他从来不说空话。” 两人翻过围墙，跳进小巷。警笛声越来越近，街灯亮起，行人开始增多。黄嫣跟着罗薇拐进一条窄路，脚步没停。 “我们现在去哪？”黄嫣问。 “码头。”罗薇说，“船在等我们。” 黄嫣没再问。两人沉默着穿过街道，拐角处有早餐摊，热气腾腾。黄嫣摸了摸口袋，铜钥匙还在。 她没拿出来，只是握紧了。 船在江边等她们。甲板空旷，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水汽。黄嫣站在船头，看着对岸灯火。罗薇站在她身后，没说话。 船缓缓离岸，观测台渐渐隐入夜色。 黄嫣低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是刚才罗薇念密码时掉出来的。她展开看了一眼，上面除了班级编号，还有一行小字： “第三个密码，是我第一次见你那天的日期。” 黄嫣捏着纸条，没说话，也没撕掉。她把它折好，重新放回口袋。 船驶向江心，霓虹倒影在水面晃动。黄嫣望着远处，轻声说：“他记得。” 罗薇站在她身后，没接话。 船继续向前，城市灯火渐远。黄嫣没回头，只是把手放在栏杆上，指尖触到一点凉意。 她没动，也没说话。 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水汽，也带着未说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