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机坪上，夜风带着航空燃油味。刚经历过一场惊险，周围警示灯闪着，地勤人员忙来忙去，可这些好像都跟傅司寒和沈清棠没关系。
傅司寒把沈清棠紧紧抱在怀里，手贴在她后背上，心跳透过衣服传过来，让人踏实。他下巴抵着她头顶，声音又低又哑，带着后怕和不容置疑的强硬：“下次出门，我开直升机送你。”
这话是傅家掌权人能给的最安全的保证，换谁都会感动。沈清棠在他怀里微微抬头，脸色发白，嘴角扯出点笑，没说话。
她能感觉到他的后怕和在乎，但心里却被另一种更深、更怪的恐惧抓住了。刚才傅司寒抱她时，她习惯性抬眼，用命数眼扫了下他的命格。
预想里那条代表他长命的金色亮线没出现，眼前反而是一片乱。一道刺眼的红线——跟之前在机长头顶看到的死劫一样，在她心里闪了一下！
红线出现的瞬间，她心脏像被攥住，连气都忘了喘。可就一刹那，红线没了，跟从没出现过似的。
接着，傅司寒的命格气运就像烧开的水，金色的好运、黑色的灾祸、灰色的迷茫，还有一丝丝她没见过的、代表大权力的紫气，全缠在一起翻来翻去，根本看不清具体轨迹。
这情况从没发生过。她的命数眼从醒来后，就是帮她看透事、避祸的最大本事。可能会因为灵力不够累，但从没像现在这样，出现这么怪、不受控制的幻象。
那红线到底是真的瞬间死劫，还是她能力失控产生的错觉？沈清棠不敢想。
如果是前者，说明傅司寒刚才差点死了。如果是后者，说明她最得意的能力，变成了颗随时会炸、不分好坏的炸弹。一个判断错了，她和在乎的人可能就完了。
“怎么了？还不舒服？”傅司寒感觉到她身体僵了下，有点走神，扶着她肩膀拉开点距离，黑眼里全是担心，“脸色这么白。”
“没事，”沈清棠赶紧定了定神，垂下眼避开他的视线，轻声说：“就是有点没力气。我们先走吧，这儿太招人看了。”
傅司寒没多问，他知道沈清棠有秘密。他把西装脱下来披在她肩上，带着他体温和味道的衣服，让她紧绷的神经松了点。
一辆挂军牌的黑色越野车悄悄开到舷梯边，傅司寒的亲卫队长雷鸣拉开车门，低头说：“傅爷，沈小姐，都安排好了，绝对安全。”
车里，傅司寒的电话响个不停，他接了一个，简单吩咐几句，做事干脆利落。挂了电话，他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沈清棠，沉声道：“初步结果出来了，跟你想的一样，林婉儿是主谋。”
沈清棠不意外，静静听着。
“她从沈家老宅找到你母亲留下的旧地图，上面标了几个地点和人名。这次航班的机长，正好是其中一个。林婉儿傻，以为他是害死你母亲的关键证人，就想制造空难杀人灭口，顺便栽赃给你。”傅司寒语气里带着看不起，“蠢得很。她花大价钱雇的黑客‘幽灵’，是国际暗网S级高手。这种人，林婉儿那点钱请不动。幽灵得手后就把痕迹全删了，我们的人查到一半断了线索。很明显，林婉儿就是个被推到明面上的棋子。”
沈清棠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着，脑子飞快转着。林婉儿的动机很蠢，但背后的势力却利用这个蠢动机，想对付她——刚在国际中医峰会上出了名，还有神秘能力的“变数”。他们要么想让她死，要么想试试她到底有多大本事。
“我知道了。”沈清棠开口，声音清冷又坚定，“这事，我自己查清楚。”
傅司寒看着她，“我的人都听你调遣。另外，”他话锋一转，握住她冰凉的手，“你身体怎么样？刚才在飞机上，你那‘中医急救’，不像普通中医手段吧？”
他没明说，但心里都清楚。他见过她超乎寻常的能力，也感觉到她现在很虚弱。
沈清棠迎上他的目光，没躲。她知道，在傅司寒面前，一直瞒着不好。她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说：“那是我家传的秘术，特耗心神。这次强行用了，确实透支了，能力……也有点不稳定。”
她没提那道红线，那是她心里最深的恐惧，没弄明白前，不想让傅司寒也担心。
“不稳定？”傅司寒眉头立刻皱起来，周围气氛都冷了几分，“有什么后果？我马上联系全球最好的脑科专家和生命科学家，给你做全面检查。”
“没用的，”沈清棠摇摇头，苦笑，“我的问题，不在科学能解释的范围里。更像是……一种很玄的平衡被打破了。想恢复，只能靠我自己摸索、掌控。”
车窗外，城市的灯像星河一样流过去，照在沈清棠好看的侧脸上，明暗交替。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害怕、迷茫，慢慢变成了破釜沉舟的锐利。
逃避没用。能力失控就像脱缰的野马，越怕，越会被它掀翻、踩碎。唯一的办法，就是迎上去，用更强的意志和技巧，重新抓住缰绳！
她需要个机会，在极端环境下，彻底摸清楚这双眼睛的变化规律。
傅司寒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握紧的拳头，语气特别郑重：“好。不管你要做什么，记住，我永远帮你。”
沈清棠心里一暖，握住他的手。
车子最后停在一个安保级别很高的半山别墅。这是傅司寒的私人地方，特别安静、安全。
一夜没什么事。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大落地窗照进房间，沈清棠已经站在窗前，精神看起来好了点，但她自己知道，只要想催动命数眼，那种混乱和割裂的感觉还在。
傅司寒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下巴轻轻搁在她肩窝。
“接下来的国际峰会，还去吗？不想去的话，我来处理。”
“去，为什么不去。”沈清棠声音平静得没波澜。
她望着远处天边，一架飞机正慢慢往上飞，银色的机身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她瞳孔深处，一点蓝光和红光交替闪了下，最后没了。
很好。这趟充满未知和较量的旅程，正好能当她驯服这双失控眼睛的试炼场。她倒要看看，是这混乱吞噬她，还是她能驾驭它。
沈清棠慢慢闭眼，再睁开时，眼里已经一片清明和坚决。
她轻声说，像在回答傅司寒，又像在对自己说：“这趟行程，必须我自己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