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闭合的嗡鸣像一把钝刀，在林玄策的识海里来回划拉。
他倚着斑驳的石门，左肩溃烂的伤口还在渗出黑血，可系统的吞噬力却比往常更贪婪，顺着血脉往他骨髓里钻——这不是治愈，更像是某种苏醒的征兆。
“玄策！”苏青璃的声音裹着剑气撞进裂隙，他抬头便见她站在闭合的裂隙边缘，青璃剑悬在掌心，剑身上流转的符纹正随着裂隙的收缩而明灭。
她鬓角的碎发被虚空乱流掀得飞起，却仍保持着一贯的沉稳，只是眼底那抹极淡的慌乱泄露了情绪：“快过来！
裂隙闭合的反噬要来了！“
话音未落，林玄策突然踉跄半步。
识海中的黑色戒指剧烈震颤，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核心。
系统投影的虚影从戒指里浮出来，这次不再透明，反而凝出了几分实质的轮廓，连眉眼都清晰了些——是个眉目间带着冷意的青年，此刻却皱着眉，指尖抵在太阳穴位置：“检测到高维意识波动......频率与‘灭世者’档案库匹配度97.3%。”
“祂在注视我们。”系统的声音比往常低了八度，像是从极深的井底传来。
林玄策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这种被盯上的感觉，比当年守关堡外邪祟之王降临前的压迫感更甚——那时他至少能看见乌云里的影子，此刻却像被泡在墨汁里，连敌人的方向都抓不住。
苏青璃的青璃剑突然发出清鸣。
她手腕翻转，剑刃在虚空划出九道银弧，眨眼间在两人身周布下“九极封印阵”。
阵法泛起的青光里，她望着逐渐缩小的裂隙入口，声音轻得像叹息：“这股气息......不像是某个世界的存在。”她指尖抚过剑柄，那里还留着方才咬破的血痕，“更像是......整个诸天之外的窥视。”
“你们打开了不该触碰的门。”
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玄策抬头，便见虚空守门人立在裂隙正上方，他的身影与虚空融为一体，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两颗凝固的星辰。
这是林玄策第三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存在——第一次是他继承守关人令符时，第二次是三年前妖界裂隙爆发，而这次，守门人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
“现在，只能迎接祂的到来。”虚空守门人抬起手，指尖点向闭合的裂隙。
林玄策看见有金色的符文从他指尖溢出，融入裂隙闭合的光流里，像是在给某种存在刻下指引。
下一刻，守门人转身便要消失，却又顿住，侧头看了林玄策一眼：“守关人，你比他们都多了份孤勇。”
话音消散时，他的身影已化作星尘。
林玄策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喉间泛起腥甜——方才那一眼，竟让他的神识刺痛如刀割。
这是虚空守门人第一次对他表露情绪，难道......
“玄策！”苏青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凉得惊人，却带着青璃剑特有的清润，“系统的波动在变强，你的生命力在流失！”林玄策这才注意到，自己指尖的血珠落在地上，竟没有渗进石缝，反而悬浮起来，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往裂隙方向飘。
他咬了咬牙，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
识海中的系统戒指还在震颤，可吞噬力却比以往更活跃，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野兽。
林玄策心念一动，试着引导吞噬力去吸收裂隙闭合时残余的能量——以往这种操作最多让系统升半级，这次却像是捅破了层窗户纸。
“叮——检测到’虚空吞噬‘第二形态激活条件满足。”系统投影的声音突然变得机械，青年的面容扭曲成数据流，“新能力：可吞噬’概念性力量‘（包括但不限于空间法则、时间碎片、世界意志）。
当前宿主对空间法则掌控度提升至37%，可短暂扭曲时间流速（1:3，持续时间≤10秒）。“
林玄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伸手虚握，面前的虚空竟像被揉皱的绢帛般凹陷下去——指尖触到的不再是冰冷的空气，而是某种有韧性的存在，像是摸到了天地的骨架。
苏青璃的发梢在他眼前顿住，连裂隙闭合的光流都变慢了，他甚至能看清每道符纹流转的轨迹。
“这是......时间流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变慢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清晰。
苏青璃的唇动了动，他却听不见声音，只看见她眼底的焦急——原来在扭曲时间的同时，他与外界的感官也被隔绝了。
“叮——时间扭曲剩余5秒。”系统的提示音响起时，林玄策猛地松手。
世界恢复流动，苏青璃的手“啪”地拍在他肩上：“你发什么呆！
裂隙要闭合了！“
可就在裂隙即将完全合拢的刹那，黑暗深处突然泛起涟漪。
那是一道比混沌更黑的身影，没有四肢，没有五官，唯有一只眼睛——不，那根本不是眼睛，是某种存在的“注视”具现化。
林玄策的神识像是被扔进了碎冰里，每根神经都在尖叫。
他想拔剑，可青璃剑在苏青璃手里；他想退，背后是冰冷的石门。
那道身影只是“看”着他，他却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剥了层皮，连守关人令符里的温度都在快速消散。
“你，终将归我。”
声音没有从耳朵进入，而是直接刻在识海最深处。
林玄策踉跄着撞在石门上，额角磕出了血。
苏青璃的青璃剑“嗡”地刺向那道身影，却像刺进了水里，连涟漪都没激起来。
那身影在剑刃触及的瞬间消散，只留下一句话在林玄策识海里回荡，像根生了锈的钉子，怎么拔都拔不干净。
“检测到‘灭世者’意识残留......已记录宿主坐标。”系统投影的青年虚影重新凝实，这次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人性的焦虑，“建议宿主立即返回诸天中枢，当前空间稳定性低于临界值。”
林玄策摸了摸心口的令符——那里已经凉透了，像是旅者的温度被彻底抽走。
苏青璃扶住他的腰，青璃剑自动飞回剑鞘，剑鸣声里带着几分不安：“我感应到中枢的传送阵在召唤，我们得走了。”
裂隙闭合的最后一线天光消失时，林玄策望着混沌深处那座缓缓睁开眼睛的巨门，突然笑了。
血珠从他下巴滴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光花——这次，他不再是独自守关的少年了。
传送阵的白光笼罩全身的刹那，林玄策的识海突然一阵剧痛。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隐约能看见诸天中枢的白玉台阶，又像是看见某个布满裂痕的世界在崩塌。
苏青璃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玄策？
你怎么了？“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系统投影的青年虚影在识海里一闪而过，最后留下的话被剧痛绞成碎片：“宿主坐标......已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