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宇!”孤云奋力挥动长杖试图挽回我的生命,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焦急和深切悲痛。
“旷宇!”凌枫也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自己正在对抗的对手,以最快速度冲到我的身边,他脸上也写满了浓重担忧和压抑不住的愤怒。
可是,虽然我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声音,也能清楚地感知到他们为我所做的一切,却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在逐渐离我远去,仿佛正在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在渐渐消失……
“对不起,旷宇,我没有能力救你……”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我看到孤云无力地跪在我的床边不停地啜泣着,她的肩膀因为悲伤而微微颤抖,整个人显得那么脆弱和无助。
凌枫虽然试图安慰她,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我的身上:“我们只能勉强维持你的生机,但是却不能阻止它们的消散。虽然你的生机足够旺盛,但是并不能挽救你的性命。虽然我们披荆斩棘走到了这一步,但看来我们的使命终究只是传承。不过你别担心,你未完的信念,就由我们去替你完成,你先在那个世界等着我们!我们很快就会去找你!”说完这番话,凌枫就坚定地站起了身体,迈着毫不犹豫的步伐向着异次空间的大门走去。孤云也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她的眼神中同样充满了义无反顾的决绝。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两道身影,带着必死的决心,缓缓打开了通向异次真实世界的大门。在门外等待着他们的,是已经彻底恢复全盛状态的第四守卫,它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强大气息,仿佛来自深渊的恶魔。虽然我很想阻止他们,但浑身上下缠满了厚重绷带、完全无法动弹的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内心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难道我们的使命真的只是传承?我真的只能就这样前往抉择?凌枫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是历尽了艰险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但是却要到到此为止?五族刚刚齐聚,集约之星的据点也近在眼前,我们却再也没有打开它的那一天,只能倒在那巍峨的城墙之前?是啊,那一天,不论是紫琼还是凌雪,甚至墨石都隐隐提及的那么一天究竟是不是直面邪魔的那么一天?“解铃还须系铃人”,那给了我仿制圣剑,更是给了我这一使命的老者残魂所说的解铃和系铃我也依旧一头雾水。可是如今的一切就要戛然而止?师父的嘱托,要我找到师兄,而且我更想要当面质问他这么多年究竟去了哪里,为何杳无音讯的愿望也没有完成。我原本弱小,那想要变得无比强大的执念更是没有得到满足。这样的结局我旷宇不愿、不服、更不甘!这种情绪在我的心中汹涌澎湃,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几乎就要破体而出。
就在这样的情绪猛烈冲击之中,一点银色的光芒从我胸前那个可怕的大洞周围微微亮起,从一开始的若有若无到逐渐明亮耀眼,我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从床上悬浮起来,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托起。此刻已经彻底淹没了我的身影的光芒已经形成了一个让人无法直视的璀璨光茧,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能量波动。虽然依旧双目紧闭的我内心万分错愕,但我却能够清晰地感到光茧之中此刻已经凝若实质的银色光芒正在对我身体的不断修复。这种被宛若流质的液体包裹的感觉,就如同和虚境之主的那一战之中,我被银色液体包裹的感觉极其相似,温暖而充满生机。
不,不是相似,是完全一样!我瞬间明白了眼前的情况。这个光茧,以及那凝若实质的银色光芒,正是当时我不顾一切所吸收的还没有来得及完全转变成为残月神露的那些银色液体。最后它和蛇毒一起转变成了对我的裨益。蛇毒转化成了百毒不侵的特殊能力,银色液体转化成为了断肢重生的神奇能力。就是依靠这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我才能在之前和墨晶的战斗中恢复已经被《亡灵卷》的力量化作白骨的手臂,重新获得战斗的能力。
明白了这一切,我彻底放下了拼尽力气才提起的警惕,全身心地投入了对这种神秘力量的感悟之中。虽然无法复刻这断肢重生的特性,但是另一种全新的明悟,如同初升的朝阳,在我的心头缓缓升起。而我身上的那些厚重绷带,也开始了一根根地断裂,仿佛束缚我的枷锁正在被逐一打破……
突然间,一切都陷入了绝对的静止,仿佛时间本身都被冻结,下一瞬间光茧骤然收缩,而我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地上,只剩下了那刚刚还包裹在我身上的断裂绷带。而断裂之处,还闪烁着一丝正在不断黯淡下去的银光,仿佛在诉说着刚才发生的神秘变化。
场上,孤云和凌枫显然已经拼尽了一切,他们身上亮起的莹莹光芒证明他们已开始燃烧起了自己的虚幻之身,凭借这种方法来增强力量,以求殊死一搏。凌枫手中的惑音刀正带着决然的气势落向第四守卫的头顶,然而第四守卫手中的紫黑色长剑却已经触及到了凌枫的胸膛,冰冷的剑尖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显然,魔秋现在有着足够的时间在被惑音刀劈中前杀掉凌枫并全身而退。孤云也已经将长杖深深插入地面,撑开了一个淡蓝色气息流转的防护空间,在不断的消融着那些聚集而来的半透明灵体的同时试图治愈凌枫。但长杖尖端已经异常黯淡的光芒,说明就连她,也已经到达了极限。虚幻之身,随时可能被彻底燃尽,化作虚无。
那时,他们将再也无力抵抗第四守卫手中的屠刀。即便不被第四守卫残忍杀害,已经失去了虚幻之身的他们,也将永远停留在第三境之中,绝无寸进的可能,甚至就连伪第四境,都彻底失去了一切资格,永远无法触及更高的境界。
在这宛若静止一般的画面中,一个突兀出现的身影背负着巨大的残月,闲庭信步一般走到了孤云的身旁,挥手点亮了仿佛随时会熄灭地长杖尖端,让那黯淡的光芒重新焕发生机。接着轻拍凌枫的肩膀,让它在微微地位移之中巧妙地躲开了必杀的一剑,动作异常精准。
做完这一切,随着越发强大的规则排斥之感,停滞地时间也终于开始再度恢复流动,世界的运转重新回到了正轨。
“时间暂停、瞬间熄灭甚至治愈虚幻之身燃烧所造成的伤害,难道……”一击落空的魔秋已经放下了手中的长剑,脸色凝重地看着那个本应死去的身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还真的是拜你所赐呢,如果不是你让我感受到了第四境的真实力量,即便死过一次,我也并没有进境的可能呢。”随着那个身影平静的声音,他背后的残月骤然炸开,化作漫天闪烁的光点,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般璀璨夺目。
“果然……”虽然依旧尖利,但轻声的呢喃说明它已经有些失神了,内心的震惊让它难以保持平静。
而所有光点瞬间化作的锋锐光剑让它瞬间回过神来,而那些光剑,也在同时尽数向它射去,带着凌厉无比的气势。
烟尘缓缓散去,露出了它狼狈不堪的身影,全身衣衫破损严重,原本已经彻底消失的满身伤口也再度出现在了它的身上,仿佛时光倒流般不可思议。
但这一切都让它恍若未觉,只是死死盯着那些光点在那个身影背后凝聚而成的巨大光翼,以及光翼之上缭绕的璀璨雷电,用颤抖的声音轻声说道:“第四境……”此时,一阵强风吹过,吹落了那个身影的兜帽,露出了他的真实面容。
“旷宇!”孤云和凌枫异口同声地喊道,惊喜交加地看着死而复生的我,眼中充满了激动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虽然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继续按照之前的安排战斗吧。但是首先,”说着,我轻轻招手,两个光点从他们二人身上飞落到了我的手上,“还是炼制一柄真正能够对付你手中的那一柄邪魂之钥的圣魂之钥比较好。圣剑的确算是更接近规则的层次,可是却不能很好地应对邪魂之钥中另外两柄仿制邪刃的力量。所以,以吾之血脉为引,以吾之灵魂为祭,以吾之肉身为炉,血炼?气!”随着我的声音响起,雄浑的血色气息被我取出的月剑引导到了我的手上,将孤云和凌枫的仿制圣刃,连同月剑一同包裹了起来,三柄仿制圣刃也在血色气息的包裹之下变的愈发炙热,最后甚至开始融化,合为一体,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而大量的气力,也在这一刻从我的身上疯狂逸散,刚刚晋升的第四境,在这些气力的逸散中再次跌落回了第三境巅峰,力量的波动在空气中回荡。
“哈哈哈哈,旷宇,没想到你竟然会自取灭亡!好不容易达到的第四境,现在又回到了第三境。虽然一般来说如果有过一次突破经历,要再次突破因意外跌落的境界并不困难,但是你的突破可是在生死的边缘实现的,根本无法复制!还是说,你想要再死一次来求得突破?只是我很好奇,你是否还能再度复活?”魔秋发出嘲讽的大笑,声音中充满了得意和轻蔑。
“笑话讲完了?”手上的血色气息未散,我平静地站起身来,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它。
“哼,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样认出我手中的邪魂之钥的,但是我的笑话的确讲完了,接下来的笑话,就用你的死来续写吧!邪魂之钥?邪意吞魂!”随着魔秋的声音响起,它手中的邪魂之钥骤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紫色旋涡,开始疯狂地吞噬着周围一切景物的虚影,就仿佛被吸走了灵魂一般,连光线都开始扭曲。就连我的灵魂,也难以稳固,同样被吸入了旋涡而消失不见,我留在原地的身影,却化作了冰冷的石雕,保持着最后的姿态。
“旷宇!”孤云失声惊叫,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凌枫也骤然僵直在了原地,脸色苍白如纸。显然,他们无法接受刚刚死而复生的我再次殒命,这个打击对他们来说太过沉重。
“哈哈哈哈,侥幸突破第四境又如何,认出了邪魂之钥又如何?要怪就怪你自己托大,用气之血炼将自己降回了第三境。如果你选择了魂之血炼,我可能还会担心已经变得更加强大的你会不会真的能够顶住灵魂的极致痛苦继续保留着清醒的意识和我一战,但是你却愚蠢地选择了气之血炼。所以你如今的败亡,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随着魔秋轻轻挥手,一阵疾风吹过,我的雕像也轰然碎裂,化作了一地碎石。但是它却并没有发现,原本再度满脸绝望的凌枫和孤云,此刻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异常古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迹象。
“你不是能够死而复生么?就让我看看,被吸走灵魂的你到底能不能死而复生!但是我倒是更好奇,当你的亡魂出在那些亡魂大军之中,你的这两位同伴又将作何反应呢?哈哈哈哈!”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样的场景,魔秋再一次用它尖利刺耳的声音发出了癫狂的大笑,充满了残忍的期待。
“很抱歉啊,你看不到那样的景象了。我倒是很愿意回答你的另一个问题—我到底还能不能死而复生。虽然不算严格意义上的复活,但是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圣魂之钥?银鹰。”随着我的声音从旋涡之中清晰地传出,在魔秋惊恐地目光之中,一对圣洁的羽翼,在那一团极邪的紫光之中,优雅地舒展开来。
“唳——”在一声仿佛直入灵魂深处的清越鹰啸之中,那由邪魂之钥化作的紫色旋涡,轰然破碎,重新化作了三柄仿制邪刃,但此刻已经都都已断作两截,失去了所有的邪气。作为与邪魂之钥灵魂相连的第四守卫,也因邪魂之钥被毁遭受了严重的反噬,骤然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然而那仅靠一声鹰啸就强势击毁了这一记邪意吞魂的银色巨鹰,此刻却被一团强大的气力巨茧包裹起来。紧接着,仅仅是呼吸之间,巨茧消失,我的身影再度完好无损地出现,手中的血色气息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柄圣剑外形,却萦绕着异常清晰的圣洁之光的武器虚影,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波动。
“圣魂之钥。”看着手中的长剑,我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