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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白森森的骷髅让我想起了满是白骨的苍凉魔谷。自从青魔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它的消息,仿佛这个名字从未存在过。如今,恐怕只有我和孤云还确信它的存在。我可能无法完成青魔要我照顾孤云的嘱托了,只希望幽魂能继续保护她……想到这里,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更多的画面在我眼前盘旋,不只是记忆的片段,还有一些似幻似真的东西,甚至有一些我从未知晓的事物!

“呵呵,我终于要死了吗?千万年来,又一个牺牲者。也许,我的使命真的只是传承而已……”

苦笑中,画面定格在一个蓝色的融血卷上。卷轴缓缓打开,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念诵上面的文字吧,那就是钥匙。之前从记忆之门中离开的是你的一部分灵魂,一部分属于我的灵魂。念诵卷轴上的文字,让我的灵魂重新回归我的体内,再让我们一起冲破束缚。”原来刚才我所放弃的是一部分不属于我的灵魂。

“念诵吗?”我有些茫然。

但我还是看着那玄奥无比、拗口的文字念诵起来。也许这个融血卷和我有什么关系,即使上面的文字我根本看不懂,也不知道它们的发音和意思,但我仍旧没有任何停顿地读了出来。

随着念诵的持续,一阵若有若无的紫光从我身上缓缓亮起,一丝丝明悟也开始在我心头浮现。渐渐地,念诵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高亢,那奇怪的文字也变得越发拗口。我身上的紫光终于变得明亮,心头的明悟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境界即将提升。

终于,当最后一个声音如嘶吼般从我口中冲出时,我仿佛看到那股灵魂如同冲撞一般回到了一个身处虚无黑暗的身影的体内。我身上的紫光在这个瞬间转变成湛蓝色的火焰,明悟终于完全,如醍醐灌顶般使我猛然清醒。一切完美地重合、叠加在一起,汇成一道闪电,划开了眼前的一片灰暗的白色。

“啊——!”原本属于锁链的力量转变成为一股强横的气力从我体内蛮横地冲出,没有一丝保留地喷薄而出。伴随着一蓬黑紫色的血雾,湛蓝的火焰化作了炽白的光芒淹没了整个祭坛,爆发的力量依旧发出雷鸣般的咆哮肆虐着……

终于,一切平息下来,我身上的锁链已经在那一次的爆发中化作尘埃。由于长久以来沉积在体内的浊血的喷出和境界的提升,我的双眼中射出了逼人的神光,身体更加轻盈,就连声音也越发浑厚。

“没想到啊,千万年来,自从火尘圣甲存在在这里,就一直只能让人们顶礼膜拜,那锁链也连同圣甲一样成了神圣不可侵犯的一切。而祭坛的形成,也是一个至今未解的谜题。而今看来,也许,一切,都是因圣甲的存在而形成,也因圣甲认主而消散。”

“长老,您来了。”

“从冰刚发现你已经生命垂危时,就通过心觉告知我了。但这种情况,也只有隐士深山中的隐山兄才能挽救你,但诸多隐士因试炼深陷绝境时他都从未出手,所以这一次他也绝对不会出面。不过我们却没有想到,你竟然自己冲破了生命的牢笼,释放出了生命的原始力量——生灵之气。也是因此,你唤醒了圣甲,破除了这个令圣甲一直沉睡着的禁忌。”

“禁忌?难道是……”我望向四周。

“没错,就是那个祭坛,不过现在称做遗迹更合适一些。”长老看着周围的景象一声轻笑,“好了,一切稍后再说,旷宇,它好像认可了你。”

随着声音,我也望向了那光彩夺目的圣甲。现在,雕像已经不复存在,圣甲在一柱奇光中静静悬浮着。

“战士。”

“什么?”

“我终于等到你了。”

“你在等我?”

“是的,能够唤醒我的强者。”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的神圣血脉。我想冲破束缚的你应该已经从自己的生灵之气中感觉得到了自己血脉中的神圣,也终于完全融合了自从降生就已经存在于你们体内的氏族的融血卷。没错吧,‘永’族的唯一后裔——宇穹?”它的声音极为平淡,一如我平淡的眼神。知道一切又能怎样呢?身份、氏族,只是一个区别的标志,我,依旧是我,不论是旷宇,还是宇穹。那蓝色的融血卷,就是我体内一直以来被隐藏起来的氏族血脉。

“无所谓,我不论如何不凡,我的一切也不会改变。”

“你错了,战士。有的事情,并不是你自己所能够左右的。”

“我说过了,无所谓。我只需要知道,自己的目标。”

“也许吧,但是说不定,你的目标,就是你的命运。”

“命运?呵呵,如果是真的,那我宁愿不去改变。”

“哈哈,狂骜不羁,矢志不渝。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战士。”

“没有看错,你是准备把自己托付给我?”

“是的。”

“可是现在的我依旧很弱小。”

“身为强者,你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已经是难能可贵。更何况,并没有谁生来就是强者的。不知道自己身份的你,不是一样成就了你的侠号?”

“侠号……”是啊,我已经是侠客了,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流浪剑客,而是流浪剑客的更高阶层——侠客。

“那好吧。”我轻轻一笑,走进了那片奇光。

“好了,我的守护意识也将就此消散,千万年来的使命也即将终结。好自为之吧,年轻的战士。”说完,圣甲化作粉末,洒落在我的身上。而我,虽然看不到圣甲的存在,但是我却很明确的感受到它的强大。没有任何重量,但是却无坚不摧。

“长老。”我回到了幻虚长老身边。

“呵呵,看来你不仅获得了圣甲,而且力量也变得更强了,旷宇。”

“是啊,但是邪魔也更不可能善罢甘休了。看来,我不能再以旷宇的身份留在隐士星了。”

“你不是刚刚得到了新的身份么?”冰刚微微一笑。虽然其它的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只属于你们‘永’族的灵魂圣火在那光芒中已经将你包裹住了。”

“呵呵,所以,在你结束修炼以前,你就以宇穹的身份好好的留在这里就成了。”

“接下来的修炼是……”我问冰刚。

“没有了。”

“没有?怎么会……”

“真的没有了,但是如果非要说有的话……应该是对力量的领悟。现在的你,应该去好好体悟一下自己的力量了。你这个层次的战斗,已经不是以前那种拼气力、拼招数的战斗了。你是否还记得你刚刚来到隐士星时所遇到的瓶颈?”

“层次的顶端以及对灵魂层面的陌生。”

“没错,而刚刚的试炼,你已经提升了你的境界。那么,我现在问你,你是否对灵魂层面的战斗有更多的了解了呢?”

“没有。”虽然我跟随师父对灵魂层面有所了解,但是说到战斗,只有面对魂锁那一次惨败。

“所以,要想了解更多,虽然层次是一个必需的前提,但是如果不去自己体悟,你所得到的,只是一些气力罢了。已经进入灵魂层面的力量,对于非灵魂层面的气力,就算得到再多,又有什么用呢?这个境界,你所会的,敌人也会;你所不会的,敌人同样会。那么,这样贸然去战斗,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我现在所需要的,不是更多的战斗和更严酷的训练,而是宁静的体悟?”

“不是体悟,是聆听,聆听自己的灵魂,自己的力量。”

“聆听么?”我若有所思的走向自己的院落。

就这样,我的生活又一次归于平静。因为“旷宇”的神秘失踪,邪魔也只是派来几个小角色之后就再没有什么动静了。白天,我依旧用那些沉重的农具耕种,晚上,则在这里的月光下一遍又一遍地吹笛子、练剑、静修。

万籁俱寂的黑暗中,我吐尽浊气,仰头看着那一片星空,突然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山上的生活,身边站着师父、师兄。可是,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了。也不知道青魔现在怎么样了,原本我们只是流浪剑客,可是却偏偏和什么圣剑、圣甲、约定扯上了关系。而每当我感到自己离真相更近一步时,我所触及的,却是令人更加难以捉磨的神秘,甚至让我有种望而却步的感觉。是啊,以前的生活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失去的太多了,以至于在这样一片宁静中,竟然会感到如此孤寂,如此空虚。聆听,我又该聆听些什么呢?我空荡荡的心灵么?这种空虚,根本没有一点着实的感觉。以前,我是多么憧憬外面的宇宙,虽然师父不会制止我,但是却依旧会说一句:“江湖险恶。”而我呢?一直将这句话直接忽略。可现如今呢?为了师兄,为了仇恨,我不断地提升、战斗,可是到头来,除了满身伤痕,我又得到了些什么?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法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宇宙中,属于我们武者的世界那弱肉强食的法则!也就是师父口中的江湖险恶。相对于我曾经的憧憬,我现在却只留下了无尽的回忆。为什么,偏偏是我,经历了太多我本不应该经历的事,这道到底是上天的恩赐,还是前世的罪孽,或者,这一切真的是我无法逃脱的命运?

“至感、至心、至神;随剑、随风、随欲。呼吸中吐纳天地,动静间气吞山河。无锋、无刃、无形、无意、无魂、无神、无心、无我,方为至上圣道。”这些话,是师父在我和师兄练剑时经常说的,但是至今我却依旧不明白,既然至感、至心、至神,又如何去随剑、随风、随欲?只是呼吸中如何吐纳天地,动静间又怎样去气吞山河?如果锋、刃、形、意、魂、神、心、我都化为虚无,那么又凭借什么去触及那至上的圣道?思考中,我拔出了金色的长剑。看着那高贵却不失清冷的剑身;古朴的剑形却反显出一种绝对的不凡;细密的纹路宛若覆盖住整柄长剑的落叶……清寒彻骨,嗜血方收的“悬峰”意境在这柄落叶剑上彰显得淋漓尽致。秋剑被一分为二,师父拿着落叶剑留在了秋峰。而师伯带着凝霜剑去找到秋派开山祖师的尸骸后就地隐居,听师父说他也收徒了。只是不知道另外一柄凝霜剑,又会是怎样一种样子呢?

想到这里,我的右手已经不自主地动了起来,清冷的寒意也以我为中心向四周铺展开去。悬峰秋寒,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将所有在舞剑中纳入体内的气息全部转化为寒气,从剑上散发出去。只是一般的长剑,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奇寒的侵袭,在使用的过程中,会逐渐变脆,直到折断,使用者也会因此而受到寒气反噬的伤害。所以,所有“秋”派的长剑,无一不是神兵利器。

突然,我感到一股更为寒冷的气息在长剑的剑尖凝成,锐利无比。相对于这种锐利的,是一股油然而生的磅礴气势!虽然剑速已经变得极为缓慢,但是我相信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这种状态下任何一剑,不论它多么缓慢。渐渐地,剑势越发深沉,长剑也开始变得沉重。这是什么状态?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又意味着怎样的变化?但是出奇的,我此刻没有任何惊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伴随着已经比重剑还要沉重的长剑的舞动,仿佛有一阵风,缓缓吹拂。没有任何不适,但是却明显在排斥任何妄图侵入剑光罩出的那片范围的人。到底,是什么呢?今天与以往不同的事情太多了。为了一探究竟,我缓缓闭上双眼,用心感悟着那用眼睛所看不到的一切,并且在脑海中不断地回想着“悬峰”的全部招式,企图得到什么新的感悟。

“娃儿,你还想要些什么呢?”就在我沉浸在冥想中时,一个略显苍老,但异常洪亮的声音响起。

“师父……”这个声音我实在太过熟悉了,所以我不会有丝毫的怀疑。“一些新的感悟。”

“回去吧,回到现实中去。我已经将一切都给你们了,而且,你不是已经得到一些了么?哈哈……”

“师父……”听着回忆中远去的声音,我在呼喊中猛然睁开双眼,金色长龙猛然化作一道金光,没入剑匣。

“啊……”吐尽浊气,我才发现金色的落叶竟笼罩着我纷纷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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