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言盯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刚才没细看，此刻才发现她的衣袖竟有些透明，边缘发虚，像是被风吹得随时会散掉。再往下看，地上空荡荡的，连一丝影子都没有——这哪是什么活人，分明是执念凝成的灵体。
她定了定神，尽量让声音平稳：“沈文秀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似乎是今年的新科状元郎，前几日还进宫领了封赏。”
红衣女子猛地抬头，周身翻涌的煞气瞬间收敛了几分，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急切地追问：“真的吗？他还好吗？”
周小言缓缓开口：“好得很。听说陛下赏了他良田美宅，还赐了婚，下个月就要迎娶吏部尚书家的千金了。”
这话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在红衣女子心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连带着那身鲜艳的红衣都黯淡了几分，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光彩。
“赐婚……娶别人……”她喃喃低语，眼神一下子空了，像是失去了魂魄，“他说过的，只娶我一人……骗子……都是骗子！”
随着她的话音，周身的煞气再次翻涌上来，比之前更加浓烈，带着刺骨的寒意。周小言握紧了手里的驱邪符，沉声道：“他既已负你，你又何必困在此地？你多久没回去了？回去看看吧，你爹娘说不定还在家里等你呢。”
红衣女子像是没听见周小言的话，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骗子……骗子……都是骗子……” 周身的煞气随着情绪翻涌，越来越重，空气都仿佛凝住了。
周小言见状，忙接着说道：“你何不去京城找他？说不定他并非自愿呢？皇帝赐婚，他或许也没办法。你现在去找他，说不定还能阻止这场婚约。皇帝若看你们情深意重，或许会改赐婚约，让你做新娘呢？”
红衣女子猛地一愣，停下了重复的话语，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迟疑地问：“真的吗？”
周小言重重点头：“真的。事在人为嘛。你快去寻他，不然等他和别人成了亲，到时候即便他心里有你，你也难有正妻之位了。”
红衣女子像是被点醒，急忙道：“是啊！我得去京城！多谢姑娘指点！”
突然红衣女子的煞气猛地翻腾起来，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浓烈，几乎凝成了实质的黑雾。踉跄着后退几步，声音尖利得像被撕裂的帛布：“不行……我离不开这……我走不了！”
抬起头，原本清丽的脸此刻扭曲着，眼眶里渗出黑色的汁液，顺着脸颊往下淌。“为什么……为什么困着我……”死死盯着周小言，又像是在问这无边无际的山林，“我只是想等他回来……为什么连这点自由都不给我……”
黑雾中翻涌着她的绝望，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压抑。周小言下意识地后退，手里的驱邪符都有些发烫。能感觉到，这股煞气不再是单纯的怨念，更像是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红衣女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他不会回来了……你们都在骗我……就像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