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其中一人沉声道，“想得到传承，就得有人先冲一波。”
“谁去？”另一个问。
魁梧男子冷哼一声，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人群边缘的若小萌身上。
他微微眯眼，低声一笑：“那个谁，一个人，面生得很，估计是散修，正好试试。”
几人闻言望去，见若小萌独自站立，不言不动，气息内敛，衣衫素净，不像是哪一大宗门的弟子，更无随从护卫跟随，顿时眼神一亮。
“散修一个，不动点手段，她怎么可能乖乖上去？”
“试试看。我们只是‘请她试试’……成了，我们就有路走；不成，也死不了人。”
话未说完，魁梧男子已带头走出人群，几名同伙紧随其后。
他们径直朝若小萌走来，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
“这位姑娘，”魁梧男子拱手行了一礼，语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们几个兄弟刚刚讨论出一个方法，想着是不是可以由你先上去试探一下？”
若小萌缓缓抬头，神情平静，未言一语。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语气渐冷：“当然，我们不是强求，只是想请你配合一下……毕竟你一个人来，不像我们这边还有同伴照应，对吧？”
周围众修者神色微变，却无一人上前出声。
“居然有人敢去得罪那个杀神，那群人怕不是傻子吧”
“他们是后面到来的根本不知道那女子的厉害”
若小萌依然未动。
她只是轻轻吐出一口气，一股极其锋锐的气息瞬间扩散开来，如春雪遇烈日般扑面而来。
先天境。
刹那间，那股先天之气如剑芒破空，直逼几人的神魂。
魁梧男子脸色骤变，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他身后的几名手下更是脸色发白，有人甚至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误会！误会！”
他们连忙低头拱手赔罪，脸上堆满了强笑，恭恭敬敬地连连后退，不敢再说半个字。
若小萌目光平淡，仿佛只是驱赶几只烦人的蚊虫。
气息一敛，重新归于沉静。
但那一瞬间的锋锐，如刀锋划过众人神经，留下刻骨的警示。
那几人灰溜溜地退回原位，不敢再招惹她，只得另寻目标。
片刻后，他们指了一个通脉境的年轻人出来。
那人本就独自一人，神色焦躁。
被几人三言两语半推半逼下，只能硬着头皮走向桥前。
“记得走稳点啊，别怕，前面那是他自己心神不稳。”
“放松点，我们在后面给你护法。”
那年轻人咬了咬牙，最终一脚踏上桥。
众人屏息凝视。
“又是消失。”有人低声道。
果不其然，那人脚刚踏上桥面，身影便骤然扭曲，化作虚影消散。
紧接着，他出现在桥中段，眼神空洞，一步步走到桥边，像前几人一样，毫无挣扎地跳了下去。
魂河再次吞噬一条生命。
第二个，第三个……同样的结局。
桥下已无数无声的亡魂沉入，只剩黑水一如既往地平静，宛若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着每一个观望者内心的惶恐。
众人心神动荡，甚至有人低声诅咒那个逼人上桥的团伙，但无人敢公然反抗。
直到第六个。
那是一名中年修者，眉目平凡，气息内敛。他似乎早已认命，但又不显慌乱。
他默默向桥上走去，未回头看任何人。
他的身影踏入桥面，没有扭曲，也没有消失。
“咦？”
“他没出现在桥中间！”
有人惊呼。
他一步步稳稳地走着，像是走在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木桥上。
无幻境，无跳河，一切正常得令人不安。
他走得很慢，但步步坚定，终于，他——走到了对岸。
没有坠落，没有被吞，没有陷入幻境。
桥的那头，黑水止于足下，宛如从地狱踏入人间。
“他过去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所有人哗然。
众人惊骇不已。
而桥对岸的那名修者却冷冷一笑，转身朝桥这边望来，声音不大，却在魂河上空回荡开来：
“逼我来的那几个……你们，等着等我得到传承定斩你们狗头。”
语气不重，却寒气透骨。
说罢，他转身而去，步入桥后那片神秘幽深的殿宇之中，身影很快消失在光影之间。
逼他的几人面如土色，慌忙后退，有人悄悄收起灵器，也有人低声咒骂，却无一人敢追。
而魂河前，空气更沉了。
那名中年修者越过忘川的身影仍印在众人眼中。
他不仅成功抵达对岸，还亲眼看见企图偷袭他的人被直接抹除。
那一道森然的回头冷笑，仿佛一道警钟，敲击在每个人心头。
而最难以忽视的是——他成功了，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成功的。
是心志坚定？还是运气使然？是体质特殊？抑或他根本没经历幻境？
没人知道。
更让人不安的是——他过去后，并没有回头再看一眼，只是说出一句冷厉威胁后。
便径自走入远方那片雾气缭绕的殿宇深处，仿佛整个过程只是一场命运的孤赌。
魂河再次归于平静。
仿佛刚才的种种只是水面上的一抹涟漪。
那群逼人试桥的势力，再度活跃起来。
魁梧男子脸上的恐惧褪去，换上了一副看似恍然的笑意。
他对同伴低声说了句：“能过去的，确实存在。只要能筛出合适的人，方法就对。”
他仿佛重新找到了“掌控”的感觉。
他们继续在人群中搜寻目标，依旧挑那些看似弱小、形单影只的修者下手。
嘴上仍然冠以“试试”的名义，手下却强硬不少。
很多人即便心中不甘，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我们给你护法。”
“放心，我们刚才算过，你资质正合此桥。”
“命中注定的就是你，你走一趟，不亏。”
言语中满是花言巧语，甚至不乏胁迫之意。
那些被选中的修者明知危险，却也不得不屈从，硬着头皮踏上那条黑桥。
很快，又有修者陆续登桥。
有的如最初几人那般消失片刻后出现在桥中，继而空洞行走、坠入黑水。
但也有些人，竟然像之前那名中年修者一样，悄无声息地走过了整座桥。
比例很低，大约十人之中，唯有一人能过。
但“能过”的人，带给众人的，不是安心，而是更大的不安。
因为，这些成功踏上彼岸的修者，脸上都露出了极度困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