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能球的黑雾像被戳破的墨水袋，蔫蔫地往碎星海深处洇开时，林夜才发现后背的衣裳全湿透了。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缝间还沾着碑碎的金粉——刚才对拼时，黑炎炸开的碎屑溅了一身，现在黏在皮肤上，凉飕飕的。苏瑶的灵粒立刻扑过来，软乎乎裹住他的手腕，把自己的金光往他脉门里渡，像条会发光的小蛇，钻进皮肤里暖烘烘的：“小夜哥，你刚才心跳好快……”它的声音带着点奶声奶气的担忧，光团还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像在安抚炸毛的小猫。
“没事，就是有点累。”林夜捏了捏它的光团，抬头看向洞外的碎星堆。阳光斜斜照进来，把那些泛着金属光泽的碎石照得像撒了一地碎钻，可他总觉得那些光里藏着魔主投影的黑气，忍不住皱了皱眉。
“累个屁！”雷罡把核心往肩上一扛，金属撞击的闷响震得他胳膊一麻，他龇牙咧嘴地甩了甩胳膊，“这玩意儿比玄鸟令牌沉多了！俺刚才扛着它跑了半里地，现在膀子还酸得要命——不过话说回来，”他凑过来戳了戳林夜怀里的碑碎，金光蹭得他指尖发麻，“这破石头刚才居然能反推魔主的黑炎？俺还以为今天得跟洞穴一块儿交代了呢！”
宇文拓用折扇敲了敲雷罡的脑袋：“就你那点力气，扛着核心跑半里地？怕不是核心自己想出来透透气。”他转向玄辰，语气里带着点后怕，“刚才若不是墨灵预警，咱们现在都得在黑雾里当烧烤串了。”
“墨灵预警？”玄辰突然低头，剑鞘里的青铜剑“嗡”地轻鸣一声。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噌”地从剑鞘里窜出来，落地时还打了个滚，毛都被黑雾熏得有点发灰——正是墨灵。它蹲在地上，爪子指着洞外的黑雾，声音尖得像指甲刮黑板：“刚才那虚影的边缘，凝出灰纹了！跟上次星舟对峙时比，能量涨了三倍！再这样下去，它要变成实体了！”它急得原地转圈，黑毛球滚到林夜脚边，用脑袋蹭他的鞋，“老大，俺都闻到它身上的味儿了，跟上次在星舟上闻到的染能味儿一模一样，臭死了！”
众人凑到洞口往外看。碎星堆在风里泛着细碎的光，可洞外的黑雾还没散透，魔主投影的虚影正慢慢收缩，泛黑的边缘果然爬着淡灰色的纹路——像有人在黑布上绣了道暗线，还在往边上蔓延，看得人心里发毛。
“我靠……这玩意儿要成精了？”雷罡凑过去，鼻尖差点戳到符文，被玄辰一把拽回来，“你找死啊？这符文现在跟纸糊的似的，碰一下就得碎！”
“那咋办？”雷罡挠了挠头，“总不能等着它变成实体吧？俺去把它引出来，让老大一黑炎烧死它！”说着就要往洞外冲，被林夜一把抓住后领。
“急什么？”林夜的手心还沾着碑碎的金光，蹭了蹭雷罡的后脑勺，“它现在藏在黑雾里，你引不出来。再说了……”他看向洞外的碎星海，声音沉下来，“我们还有更要紧的事。”
苏瑶的灵粒飘到林夜肩膀上，金光裹着他的耳垂，声音软得像化了的：“小夜哥，我们要去取第三块碎片，对不对？”它的光团晃了晃，像在点头，“取完碎片，就能帮我把灵体拼回去啦……拼完我就能保护你了！”最后一句说得特别认真，光团都亮了几分。
林夜摸了摸它的光团，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瞬间冷静。他转向玄辰：“古神尸骸旁的核心雾散了吗？”
玄辰收了剑，指尖的青光落在碑碎上，金光和青光交织着，像两股缠在一起的溪流：“散了。现在去取，安全。”他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递到林夜手里——罗盘上刻着复杂的星图，指针还在微微颤动，像只受惊的小鸟，“这是法则罗盘，能感应温和法则的位置。等苏瑶聚灵体时，用这个找‘慢’法则，能把剥离灵粒的痛苦减到最低。”
“温和法则？”林夜接过罗盘，指尖摩挲着盘面的纹路，“就是……能让灵体聚合时不疼的那种？”
“聪明。”玄辰难得夸了一句，随即又补刀，“不然你以为上次苏瑶拼灵粒时，为啥疼得直抽抽？那是因为没找对法则。”
苏瑶的灵粒飘过来，蹭了蹭罗盘，金光让盘面的星图亮了亮：“小夜哥，这个罗盘……跟你很配哦。”它的声音带着点八卦的意味，像在说“你俩郎才女貌”。
林夜被它逗笑了，把罗盘收进怀里：“别贫了，赶紧走吧。”
雷罡把核心往肩上一甩，咧嘴笑出满脸褶子：“俺来扛核心！谁抢俺跟谁拼命！”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核心，金属质感硌得他胳膊发疼，可他笑得比谁都欢——仿佛扛的不是碎片，是打败魔主的胜券。走了两步，他突然回头，压低声音对林夜说：“老大，俺刚才听墨灵说，这玩意儿三个月后就实体化了……俺有点怕。”
林夜脚步顿了顿，看向他：“怕什么？”
“怕俺保护不了你啊！”雷罡挠了挠头，声音越来越小，“俺就想跟着你，帮你砸人，帮你扛东西……要是俺变成傀儡了，谁帮你扛核心啊？”
林夜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去：“有我们在，不会让你变成傀儡的。”
玄辰走过来，把一个水袋塞进林夜手里：“喝口水，等下还要爬崖呢。”水袋里是苏瑶之前泡的记忆花茶，还带着淡淡的甜香，林夜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压下了嘴里的涩味。
“走吧。”林夜把水袋递给苏瑶的灵粒，灵粒飘过去，舔了舔水袋上的水珠，金光变得更亮了，像颗小太阳。
众人踩着碎星堆往古神尸骸方向走。林夜怀里的核心越来越烫，像块烧红的炭，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疼——那是苏瑶的气息，是团队的温度。苏瑶的灵粒时不时飘过来，蹭蹭他的下巴，或者钻进他的衣领，用金光帮他挠痒痒，像在说“我信你”。
“林夜。”玄辰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如果……我是说如果，魔主真的实体化了，怎么办？”
林夜停下脚步，看向远处的碎星海。黑浪在远处翻涌，像只饿了很久的狼。他握了握怀里的核心，又摸了摸肩膀上的灵粒：“那就跟他拼到底。”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答应过苏瑶，要带她去看碎星海的星星。我答应过雷罡，要让他继续砸他的破船。我答应过玄辰，要守住守墓人的传承。所以……”他抬头看向天空，碎星在阳光下闪着光，“我不能输。”
玄辰愣了愣，随即笑了：“行，俺信你。”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扔给林夜，“给，苏瑶喜欢的桂花糕，路上垫垫肚子。”
林夜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金黄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甜香扑鼻。他把一块塞进嘴里，软糯的糕点在舌尖化开，甜得他眯起了眼睛。
“走啦走啦！”雷罡在前面喊，“再磨蹭，古神尸骸的守护雾又要聚起来了！”
“来了！”林夜应了一声，加快脚步。
而洞穴外的黑雾里，魔主投影的虚影正盯着他们的背影。淡灰色的纹路已经爬满了整个虚影，暗红的双眼里，终于泛起了焦急——它知道，自己要来不及了。
风里传来它的低语，像蛇信子划过皮肤：“等着……等我实体化……你们都得死……”
而林夜怀里的核心，突然烫了一下，像是回应，又像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