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老头来得最快,另外还有一小队保镖迅速赶来。
余叔熟练打开药瓶,拿出两片来,“张嘴张嘴张嘴……”
宋鸷浑浑噩噩睁开眼,他肤色白,情绪一激动,浮现了大片的红晕,他拿起余叔手里的白色药片,吞了下去,又接过吸氧瓶。
余叔见他稍微缓过来一些后,连忙问:“怎么又犯病了?”
宋鸷额头溢出许多汗,他闭着眼睛,像个瘾君子一样,汲取着里面的氧气。
对于余叔的话,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余叔只好又将眸光投向了墙角那两个瑟缩如鹌鹑的女生身上。
看似浑浊的眸子却锋利得像个钩子,夏若若心里忽然一颤,“不,不不不是我……”
她下意识解释。
周轻跟着疯狂摇头:“也不是我。”
余叔往前走了两步,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瞥见地上的两个平安符,他瞳孔骤缩,快步过去,有些失态地捡起地上的平安符。
那个有些破旧的平安符他之前看过,并不意外。
他抓着那个成色崭新的,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地看,一点一点地摸着上面的针脚。
夏若若将他所有的惊疑尽收眼底。
不管这是个老头,还是刚刚那个神经病,看到这个平安符的时候,都特别失态。
她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飞快思考徐盼之前有没有提过她的家世。
没有。
当时相亲的时候,介绍人就说,徐盼是个孤儿,被男人搞到了肚子,独自一人生下徐京妄,又独自一人抚养他长大。
以至于周围人都说徐京妄是个野种。
在幼儿园的时候,就没有小孩子会搭理他,跟他说话。
他被孤立了整整三年。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徐盼。
直到上了小学。
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听说一年级有个没有爸爸的野种,趁着下课时间来围观。
他们看着年幼的穿着校服的徐京妄,像是在看动物园的猩猩,发出一阵又一阵的耻笑声。
大概是因为徐京妄太平静了,一点注意力都没有落到他们身上。
所有的恶意都被反弹回来。
于是那几个高年级的沉不住气,上来撕碎了他的课本,新发下来的语文课本和数学课本,被撕得零零碎碎,一地狼藉。
他们或许是觉得撕碎了他的书,他可能会掉眼泪,有所波动。
但是当时的徐京妄真的没什么反应。
还是年轻的班主任通知了双方的家长。
徐盼这才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经历了什么。
所以她托人当媒婆,只要对方是个有正经工作的老实人就行。
这些事情,都是夏若若从徐盼嘴里打听的。
她一直都以为,徐盼就是遇人不淑的普通女人。
直到今天,看着老头不断颤抖的手,她才恍然发现,自己这么多年,可能想错了。
没人知道余叔这一刻心中的想法。
浑浊的眸子微微湿润,许久他才嗓音沙哑地问:“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夏若若适时露出茫然的表情,举起手,“是……是我妈妈给我的。”
宋鸷刚放开吸氧瓶就听见了这句话,眸光倏地变得锐利。
“你说什么?”
“谁给你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都带着很相似的不可置信。
前一道是宋鸷的,后一道是余叔的。
夏若若感觉自己似乎猜对了,她有些受惊地咬着嘴唇,胆怯地说:“我妈妈给我做的。”
余叔紧紧握着那两个平安符,看向夏若若,往前一步,态度温和了许多,“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岁。”夏若若答。
“年龄对上了。”余叔喃喃道,握着平安符的手都在颤抖,“孩子,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啊?”
察觉到那个神经病也看过来后,夏若若瑟缩着,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勇气,“我妈妈姓徐……单名一个盼字。”
周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虽然有点疑惑,但是没有说出来。
“……哪个盼?”余叔情绪更激动了,双眼死死盯着夏若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期盼的盼。”夏若若紧张地揪住了衣角。
她不知道自己撒的这个谎会迎来什么样的结果。
这句话落下后,面前这个老头眼睛眼眶激动得泛红,竟然掉了眼泪,抽泣一声,“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又扭过头看着宋鸷,“少爷,这可是你亲闺女,你快来看看。”
“亲闺女?”
宋鸷缓缓重复一遍,慢慢在嘴里咀嚼着,他勾起唇角了一下,朝着夏若若走来。
他的眼神太可怕,夏若若吓得浑身都在发抖,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妈妈真的叫徐盼吗?”宋鸷轻声问。
“真的。”夏若若连忙道。
“行。”宋鸷双手抄着兜,腕骨上的心率测试仪已经逐渐平稳,甚至在偏低的程度。
他淡定地喊了一声:“陆续,收集一下她的dNA送去检测。”
为首的那个保镖向前一步,
夏若若落在身侧的手瞬间握紧了。
她在脑海里飞速运转的,刚准备装晕,余叔忽然说:“她有盼盼的平安符,不会作假的,不用检测。”
陆续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犹豫不决地看向宋鸷。
宋鸷抬起一只手,随意地晃了晃,示意他先不要动。
“好,我听余叔的,不测了。”宋鸷微妙地停顿了一下,看向夏若若,“所以徐盼现在在哪里?”
夏若若死死靠着墙壁。
她自然不能交代徐盼的下落。
要是说了,住进这么大庄园可就是徐京妄了。
她咬着唇,决定撒下一个弥天大谎,“她过世了。”
“什么?”余叔失态地后退一步,险些没站稳。
陆续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过世了?”宋鸷微微俯下身,“什么时候过世的?坟在哪里?”
“两个月前重病过世。”夏若若哽咽一声,“没有坟,妈妈之前就跟我说过,让我把她的骨灰撒在海里。”
宋鸷喉咙哽了一下,扭头看着余叔,幽幽地问:“余叔,你相信她的话吗?”
余叔被陆斯扶着,满脸沧桑,“她既然是盼盼的女儿,我自然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