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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幼凝,又是秋天了。

你或许想不到,我现在正在蒋公馆里。

十年了,院子里的那棵老梧桐树竟然还活着,现在在落它今年的第一场叶子,铜褐色的叶片打着旋儿往下飘,懒懒散散地铺满了青石阶,像时光褪下的鳞,一片,又一片。

这景象,让我恍惚间回到了你再一次离开沪江的那个秋天。也是这样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柩,在你肩头裁出一块暖金色的格子。你坐在我对面,桌几上是你新得的碧螺春,茶叶在素瓷盖碗里徐徐舒展,你将那盏茶轻轻推至我面前,白茫茫的雾气氤氲开来,模糊了你清丽动人的眉眼,我看不清你的脸,只能听见你带着笑意的声音,穿过雾汽,清晰地落进我耳里。

你说,“思茗,快尝尝这杯洞庭碧螺春,茶汤入口顺滑鲜爽,回甘生津快,是你喜欢的味道,且正该配你新谱的那曲《平沙落雁》。”

言犹在耳。茶桌在原处,蒙着薄薄的尘。那架你常为我调音的七弦琴,静静地躺在角落里,可是弦丝已松,寂然无声。而你,彼时与我推盏含笑的那个人,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这里好安静,安静到能听见尘埃落定的声音,就连窗外孤雁划过天际的哀啼声,我也能听得清清楚楚。我甚至觉得那声雁啼,好像带着北方的风沙与寒气,倏然穿透紧闭的窗,啼破了这一院锁了太久、太死的清霜,让我觉得没有那么清冷。

你牺牲后的第一个秋天,伯父伯母调离了沪江。临行前,伯母红肿着眼睛,将蒋公馆沉甸甸的铜钥匙按在我掌心,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握了握我的手。那触碰里,有托付,有诀别,还有与你血脉相连的最后一点温度。

再过半月便是你的冥诞,这段日子,但凡得空,我总要往公馆里走走。推开那扇厚重的柚木门,“吱呀”一声,时光好像倒流回去,我成了唯一的闯入者,空旷的寂静里,我听着自己的脚步回声,寻找我们以往的痕迹。

昨日午后,我又去了。

秋阳斜斜地照进书房,光柱里浮尘漫舞,我本想拂拭书案,却在整理东边那个老红木书匣时,指尖触到了一叠脆硬的旧纸。抽出来看,竟是你我少女时期同抄的《楚辞》残页。纸页边缘已然泛黄卷曲,像被岁月的流水浸透过。我小心翼翼地展开,你那手娟秀漂亮的簪花小楷便映入眼帘,在《离骚》那句“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旁,你用工整细致的小楷批注了同样的句子。墨色因年深日久而微微晕散,但依旧力透纸背,那深深的痕迹,如今看来,竟像极了你一生的注脚,那般执拗,那般无悔。

我怔怔地望着,仿佛能看见十四岁的你。那时候你还生活在帅府,我去帅府寻你时,你多半是在摘抄文章诗句,脊背挺得笔直,神情专注得近乎肃穆,我会凑过来看,笑你痴,然后打趣你:“小小年纪,哪里学来这许多决绝?”

你并不恼,只将目光从书页上移开,望向窗外。那天正下着滂沱大雨,雨水顺着屋檐连成珠串,你指着廊下那块被经年水滴凿出凹痕的青石板,声音很轻,我却听出一种超越年龄的确信。

“思茗,你看那块石板,水至柔,却能穿石,非一日之功,而在百年不舍,就像救国之路漫长艰难,但总要有人要去做那最初的水滴。”

我那时是真的不懂。

为什么你会突然提到救国,为什么你会想做一滴水滴。

我的世界,是江南绵软的丝竹声,是工尺谱上婉转的音符,是绣绷上等待描摹的新样花钿;我的天地,是十里洋场华灯初上时的衣香鬓影,是各色酒会上觥筹交错间的婉转应酬。我会在水晶吊灯的光晕里,学着辨认法兰西香水的前调与后调,用银匙轻轻搅动英式红茶里的方糖,或者是在探戈舞曲的间歇谈论最新上映的好莱坞电影。

我以为这便是人生的全部,我会在恰当的年纪,匹配一门当户对的婚姻,成为某位才俊的贤内助,会在沙龙聚会中维持恰到好处的优雅,在相夫教子中度过波澜不惊的一生。像母亲,像姨母,像这大宅院里所有被时光温柔蚀刻的女子。

直到二十一岁,你从西洋留学回来,你出落得更加美丽了,但也变得更加成熟坚定了。你带我穿过法租界繁华的霞飞路,拐进闸北那些地图上从不标注的窄巷。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煤烟与劣质烟草的气味,斑驳的墙面上贴着各式模糊的招贴。孩子们赤脚跑过积水的地面,女人们在公用水龙头前排着长队,男人们的背影在暮色中佝偻得像沉重的枝干。

落魄的街巷与混乱的楼房,让我第一次看清了锦绣山河的另一面。那不是画报上风光旖旎的“东方巴黎”,而是眼睛里真实跳动着的差距与穷困。从那天起,酒会上的香槟慕斯再也无法让我真正开怀,丝绸旗袍摩挲肌肤的触感开始让我感到不安。我渐渐听懂了,那些觥筹交错的寒暄底下,有另一种更为沉重、更为真实的脉搏正在撞击着我的耳膜。它来自码头工人的号子,来自纺织女工疲惫的叹息,来自报童嘶哑的叫卖,也来自这片土地上无数沉默的、却从未停止跳动的求救。

而你的声音,始终清晰地在这一切背景之上,你问我,“你听见了吗,思茗?”

我听见了,幼凝。

我终于听见了。

于是,我的世界再也无法回到从前。

我知道你那钢铁般的信仰里,深深镌刻着贺长昭的影子。那个沉默如山的男人,向来只用行动说话。

你被调往烽火连天的南方前线后,他沉默地递交了同一份调令,后来他为了护住你,死在了南方。两年后,你亦牺牲,却是在遥远的北地。山河辗转,你最终长眠的地方,竟与他相隔万里,恰是一生未能重逢的朝向。

你们……有在那个世界里相遇吗?

我时常在夜深时分为你们感到锥心的惋惜,分明是灵魂相契、志向相投的两个人,目光交会时藏不住的电光石火,并肩作战时无言的默契与信任,任谁都看得分明。可那层薄薄的、名为身世与时局的纸,却始终未曾捅破。

他因自己复杂的出身而自觉背负枷锁,将翻涌的情意死死压在冷峻的眉眼下,只敢在你看不见的角落,用目光一遍遍描摹你的背影;而你洞悉他所有沉默下的波澜,理解他每一步的如履薄冰,于是也选择沉默地体贴,守着那条无形的线,不越雷池半步,只是将他所信奉的理想,毫无保留地接了过来,化作自己的血肉。

这何尝不是一种最深情的追随?你最终追随他的信仰,倒在了他誓死扞卫的土地,你们用最壮烈的方式,完成了此生未能宣之于口的并肩。

或许在你生命最后的时刻,当冰冷的土地触碰到温热的鲜血,那横亘半生的自卑与遗憾,是可以消散的吧。在另一个没有战火、没有枷锁的世界里,你们或许可以坦然地伸出手,指尖相触,告诉对方:

“我来了。”

“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幼凝,亲爱的幼凝。

如果你在天之灵能看见今日山河,眉头或许可稍展三分。

如今局势虽仍如履薄冰,但冰层之下,已有暖流暗涌。因着国际观瞻,也因着南方逐渐稳定、东北与华北军民日渐高涨的抵抗之声,我们对日交涉的腰杆,总算硬起了些许。日本人“以华制华”的算盘在贺长龄那伙人身上没能完全打响,如今他们想直接迫降沪江,反倒让我们内部的某些墙头草,暂时失去了兴风作浪的土壤。这种微妙的平衡,固然脆弱,却为我们争取到了最宝贵的东西:时间。

你还记得我们曾讨论过的人心这一话题吗?如今这力量,正以你或许想象得到、或许想象不到的方式显现。租界里不止一位外国记者,甘冒风险将真相传出;甚至有洋行职员,偷偷修改货单,让一批批救国物资顺利通关。更让我动容的是民间,百姓们或许不懂国际大势,但他们用最朴实的方式站在我们这边:为过往的士兵偷偷塞一个热饼,为伤兵医院捐献少得可怜的铜板,甚至只是沉默地、敌意地瞪着街上横行的浪人……我很感动,我甚至觉得,这片土地的心跳,从未如此清晰而有力。

当然,幼凝,我并非在描绘一幅太平画卷。日本人增兵的车马声日夜可闻,战云依旧低压在长城沿线。这较好的局势,不过是狂风暴雨中暂时得以修补的窗棂,或许下一刻就会被彻底撕裂。

但正是这片刻的喘息,让我们得以将你与贺长昭的理想与坚持,还有无数人的牺牲,一点一滴夯进祖国大地的土地里,它像寒夜将尽时东方那一抹鱼肚白,虽然微弱,却宣告黑暗并非永恒。

你走后的半年,我自作主张报考了护士学堂,父亲摔了茶盏,母亲泣跪佛堂,我却第一次挺直脊背,告诉他们,我想救死扶伤,我想为民服务,我想像你像贺长昭一样,尽自己的力量。

算来,到如今,竟已是我穿上这身白衣的第九个年头。九年间,我从见到鲜血会手抖的见习生,成长为可以冷静处理最复杂创伤的护士长。我数不清自己为多少伤兵清洗过伤口,也记不住他们的面孔,但我记得一个数字:七百五十九。这是经我手救治、最终得以重返前线或平安归家的将士总数。每一个数字背后,都曾是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生命,都曾是一份沉甸甸的托付。

三日前,我将请调前线救护队的申请书递到院长面前,他摘下眼镜,反复看了三遍,再抬头时眼中已满是痛惜与不解,他和我说,“思茗,你已经付出了太多,没必要在那么拼。”

他的声音满是长辈的恳切,语重心长地劝诫我,“七百五十九条性命因你而延续,这份功德,足以让你在后方安稳教学,培养更多护士。前线太苦,也太危险,九死一生,可不可以不要去?”

我低头整理着那个磨损了边角的棕色医药箱,将纱布、磺胺、止血钳一样样仔细码放整齐,然后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了那支你当年赠我的旧式钢笔。笔帽上的镀金早已斑驳,笔身却因常年摩挲而温润,我把它郑重地别在了胸前的口袋上,让它贴着我的心跳。

我抬起头,迎上院长复杂的目光,轻声说,“院长,正因为已经救过七百五十九人,我才更想去救第七百六十个。” 我停顿了一下,仿佛能看见你在南方或华北曾驻扎过的战线,“或许……这第七百六十人,就能守住一块至关重要的阵地。而那块阵地,是我的挚友,曾经用生命扞卫过的地方。”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马声。我看见院长的眼神从痛惜,渐渐变为一种沉重的了然,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他没有再劝我,只是拿起笔,在我的申请书上,缓缓签下了他的名字。

而现在,军列即将北行,汽笛撕破夜幕,我在摇晃的车厢里就着马灯写下此信。我在想当年你孤身南下时是什么心情?此后带着贺长昭的信念独自北上又是什么心情?去往西洋你是一个人,这么些年你依旧是一个人。写着写着,我情不自禁地落泪了,信纸上的墨迹被晕散开来,好像着飘摇的山河啊……不过我坚信,飘零风雨终有尽时,这破碎的山河终,将在疮痍之上重新凝聚成完整的大地。

此去关山万里,待他日战事平息,我会将这些年写给你的所有信件焚于你墓前,让青烟代我诉说:

君以热血沃中华,我以微躯续君志。

他年若得山河在,处处黄土皆故人。

幼凝,我最好的朋友,黄泉路冷,你且行慢一些,待我完成你未竟之志,便来寻你。那时我们不再是救国者,只是两个爱饮茶品诗的寻常女子,我们会在杏花春雨的江南,共读我们曾并肩守护过的、探讨过的《楚辞》。

此身已许山河,寸心永念知己。

黄思茗笔

四十六年霜降夜

于北上军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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