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又深吸了一口烟,望着波光粼粼的黑河水面,带着一丝难得的放松和感慨说道:“呼市……真是一个挺美的城市。有一条能让人静下心来的黑河,还有……”
他顿了顿,侧头看向身边的安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还有一个像仙女一样的人,能陪我在这喝酒解闷。忽然觉得,来呼市发展好像也不错。”
安琪的心微微一动,几乎是脱口而出:“那就来啊!只要你来,我在呼市的所有资源都可以帮你,一定能让你在这里站稳脚跟。”
江林却笑着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和现实的考量:“说说而已。我的根基和一大堆烂摊子都在包t,已经分不出那么多精力了。不过……” 他语气真诚地看着安琪,“如果以后真有机会,我一定会认真考虑。到时候,说不定真要天天拉着你在这黑河边喝酒了。”
安琪从精致的女士手包里掏出一盒细长的香烟,动作优雅地抽出一支点燃。江林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也抽烟?”
安琪点点头,吐出一缕淡淡的烟雾:“嗯,有时候遇到特别烦心的事,会抽一支。但和你不一样,” 她指了指江林脚边好几个烟头,“我可不是没事就抽的老烟枪。”
江林看着她被烟雾微微模糊的侧脸,轻声问道:“我的心事,刚才差不多都跟你说了。那……你能跟我说说你的心事吗?是什么事,会让一个看起来像仙女一样的人,也需要靠香烟来排解?”
安琪没有立刻回答,她转过头,深深地望着江林的脸,目光仿佛要穿透夜色,刻进他的骨子里。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了他好几秒钟,然后,忽然倾身过去,伸出双臂,轻轻地抱住了他。
江林身体猛地一僵,整个人瞬间失神,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手臂也有些无措地悬在半空。
就在他组织语言的瞬间,安琪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抢先一步低声说道:
“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可以吗?就当是……朋友之间的一种安慰。”
听到她带着恳求的语气,江林原本想要推开她的手缓缓放了下来,悬着的手臂也最终轻轻落在了身侧。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带着复杂情感的拥抱。
安琪就这样抱着他,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热和淡淡的烟草味,仿佛这是世间最安稳的港湾。她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地,开始倾诉:
“在我父亲眼里,我大概就是一个到了年龄就该按部就班结婚、生孩子,然后相夫教子的工具。可我不是!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想过的生活!我特别不想过那种被安排的人生,尤其是……要去面对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的人。”
她的语气带着倔强和独立:“我觉得,男人是最靠不住的。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所以我才拼命努力,创建了启明资本,在呼市把酒店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你看,没有依靠任何男人,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很精彩!我为什么要去依附一个男人呢?”
江林能感受到她话语里的委屈、不甘和那份强大的自我支撑。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柔声劝慰道:“那就随着自己的心走吧,别被别人的期望绑架。人生短暂,别让自己留下遗憾。”
安琪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她的声音带着哽咽,终于说出了心底最深的秘密:
“可是……可是我偏偏喜欢上了一个男人。我知道我和他之间不会有结果,但他却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
她的声音充满了迷茫和挣扎:“他是第一个,会毫不犹豫站在我面前保护我的男人。他会在我害怕的时候,对我说‘别怕,有我在’。江林,我也是一个女人啊……当这样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为我挡下风雨的时候,我的心……也彻底乱了。我甚至……甚至想过要不顾一切,放下所有,只想和他在一起。”
江林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告白,心中五味杂陈,他沉默了一下,问道:“人总是要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既然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或许……努力一下,会有你希望的结果。”
“不会的。”安琪在他怀里用力地摇了摇头,泪水无声地浸湿了他肩头的衣衫,“不会有的。我比谁都清楚……除非,除非他能主动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告诉我他心里也有我……那样的话,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奔向他!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我也认了!”
江林感受着她身体的微颤和话语里那份飞蛾扑火般的决绝,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用尽量平稳的声音问道:
“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
安琪松开江林并坐直身体擦了擦眼泪开口:“你当然不认识啊。”
江林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了下来,心底那莫名悬起的巨石悄然落地。
他点点头,顺着她的话说道:“也是,我认识的人里,能让你这么上心的,恐怕还真没有。”
安琪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促狭地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喂,江林,你刚才那是什么表情?紧张兮兮的……你不会以为,我说的是你吧?”
江林立刻摇头,矢口否认,语气带着刻意的轻松:“怎么可能?别瞎说。我哪有那么大魅力。”他仰头灌了一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压下那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安琪也拿起酒瓶,仰头喝了一大口,然后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脸:“刚才……失态了。可能是酒喝多了,又看着这黑河水,莫名其妙就想起了和他之间的一些破事,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她的话语试图将刚才那个真情流露的拥抱定义为酒精和夜色作用下的偶然。
“理解。”江林笑了笑,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与仗义,“咱们是朋友,说这些就见外了。以后要是再有什么烦心事,别憋着,我的肩膀随时借给你,酒管够。”
安琪闻言,转过头来,故意撇了撇嘴,脸上恢复了那种带着点小骄傲的神气,不屑地哼了一声:“切,才不要呢!谁要借你的破肩膀,硬邦邦的,硌得慌!”
她嘴上嫌弃着,眼底却悄悄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迅速隐没在河面粼粼的波光与沉沉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