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远离沈市喧嚣与刀光剑影的黑市，夜晚呈现出另一种光怪陆离的繁华。
老旧的居民楼鳞次栉比，狭窄的街道上空各种电线杂乱交织，霓虹灯牌闪烁着色情、赌博、廉价旅馆的广告，空气里混杂着油烟、劣质香水和某种隐约的腐败气味。
小德暂时栖身在一栋墙皮剥落的老式居民楼里，房间狭小逼仄，只有最基本的家具。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种无所事事又提心吊胆的躲藏逼疯了。
窗外传来的各种喧嚣更让他心烦意乱。
他决定趁着夜色出去透透气，顺便也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打听到一点关于唐卓龙下落的消息。
江林的嘱咐他记得，但他实在无法干坐着等消息。
穿上外套，压低帽檐，小德走下吱呀作响的木质楼梯，融入了黑市夜晚汹涌的人流。
街道上比他想象的还要混乱，随处可见打扮妖艳的女人在招揽生意，三五成群的男人聚在街角低声交谈，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小德对这一切没什么兴趣，他脑子里只想着龙哥和圣豪集团。
他记得龙哥失联前最后提过一嘴这个集团的名字，虽然线索渺茫，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方向。
他走到相对开阔一点的路边，想拦一辆出租车去圣豪集团附近看看。
点燃一根烟，他蹲在马路牙子上，眯着眼看着车来车往，耐心等待着。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丰田霸道SUV悄无声息地滑停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部分视线。
主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留着短发、穿着皮夹克的男人探出头来。
男人脸上带着一种看似随和的笑容，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快速打量了一下小德。
“喂，朋友，”
男人开口，声音带着点江湖人的爽朗，“这大冷天的，蹲这儿等车呢？准备去哪啊？要不我捎你一段？”
小德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和这辆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车。
他皱了皱眉，语气带着明显的疏离和戒备：“咱俩……好像没见过吧？”
男人闻言，非但不恼，反而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也点了一根烟，靠在车身上，吐着烟圈笑道：
“艹，你这孩子，警惕性还挺高。哥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冷风里蹲着，好心问你一句，顺路就捎你一段，这黑市晚上可不太平。”
小德依旧没有放松警惕，他将抽完的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摇摇头。
“谢了，哥。我还是等出租车吧，不麻烦你了。”
男人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
“快上车吧，磨叽啥？我见你小子挺有眼缘，像个实在人。这地方这个点，出租车不好等，说不定等到半夜都等不到。走吧走吧，就当交个朋友。”
说着，他竟然直接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小德的胳膊，力道不小，几乎是半推半就地把小德往副驾驶那边带。
小德心里一惊，本能地想要挣扎，但对方力气很大，而且动作很快，加上他此刻身份敏感，也不想在街上闹出太大动静引人注意。
犹豫之间，竟然真的被对方拉开车门，推上了副驾驶座。
“砰！”车门被关上。
男人绕回驾驶座，利落地发动了车子。
小德坐在宽敞但陌生的车内，闻着车内淡淡的烟味和香水味，心里一阵懊恼和不安，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藏在腰后的匕首柄。
男人系好安全带，一边操控着车辆汇入车流，一边像是随意地问道：“行了，说吧，你要去哪啊？”
小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圣豪集团。”
听到“圣豪集团”四个字，正在开车的男人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皱了一下，虽然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但一直用眼角余光警惕地观察着他的小德还是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
车内出现了一瞬间的沉默。
男人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过了几秒才状若无意地接话，语气带着点疑惑：
“圣豪集团？这么晚了，那边早就下班了吧，大楼都锁了。你在那边有熟人？还是约了人？”
小德心里那根弦绷得更紧了，他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
“没有熟人。就是我一个朋友，年前回到黑市之后就联系不上了，失联前听他偶尔提过一嘴圣豪集团，我就想着过来附近转转，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目的，又模糊了关键信息。
男人听完，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嗯”声，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又似乎没有。
他没有再追问关于他朋友的具体信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行吧，反正也顺路，就带你去那边溜达一圈看看。不过别抱太大希望，那地方……挺大的。”
说着，他脚下油门微微加重，霸道车发出一声低吼，加速驶离了这条喧嚣混乱的街道，朝着圣豪集团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黑市的夜景飞速倒退，光怪陆离的霓虹灯光在男人和小德脸上交替闪烁，映照出两人各怀心思、莫测高深的表情。
二十分钟后。
黑色的丰田霸道车稳稳地停在了圣豪集团总部大楼的楼下。
正如开车男人所说，此刻的大楼早已灯火稀疏，只有几盏值班的照明灯亮着，巨大的玻璃门紧闭着，里面空无一人，透着一股下班后冰冷的寂静。
男人熄了火，车内瞬间安静下来。
他自顾自地点燃一根烟，然后又从烟盒里抖出一根，递给旁边的小德，语气带着一点“早知如此”的意味。
“你看，我说啥来着，这个点儿早就没人了，大门都锁了。你想打听事儿，也得明天早点来，说不定门口保安或者上班的人能知道点啥。”
小德接过烟，借着对方递过来的火点燃，深吸了一口，烟雾模糊了他眼底的思绪。
他推开车门，一只脚迈出去，准备下车：“谢了哥，麻烦你了，那我先走了。”
“哎，别着急啊！”男人突然出声叫住了他，手臂也看似随意地搭在了方向盘上。
小德下车的动作顿住，半个身子还在车外，他疑惑地转过头。
看向驾驶座上的男人，帽檐下的目光带着 的警惕：“还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