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门被轻轻推开，张静雅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夜色的微凉。
她刚换好鞋，就看见江林独自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的烟燃了半截，烟灰簌簌落在深色的地毯上，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惆怅。
“怎么了这是？”张静雅放轻脚步走过去，声音温柔得像一汪水。
她知道江林今天为了夜总会开业忙前忙后，本以为结束后会松口气，却没料到是这副模样。
江林听到张静雅的声音，像是突然回过神，指尖的烟蒂在烟灰缸里按灭，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小雅回来啦，过来坐。”
张静雅挨着他坐下，刚想开口说开业花篮的事，见江林眉头还皱着，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开业出了岔子？”
江林沉默了几秒，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才缓缓开口：“今天开业本来挺顺利的，可到了中午，贺大山突然把咱们的酒水供应断了。”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无奈，“我想着都是生意人，没必要闹太僵，就让大德去他的仓库问问情况，顺便探探他的口风。”
“那大德怎么了？”张静雅敏锐地捕捉到江林话里的停顿，追问了一句。
提到大德，江林的声音沉了下去：“谁知道贺大山故意刁难。”
大德脾气爆，两人吵着吵着就动了手，混乱里……大德捅了贺大山一刀。”
“什么？”张静雅猛地坐直身体，眼里满是震惊，“那贺大山伤得重不重？报警了吗？”
“伤得不轻，但没危及性命。”
江林叹了口气，指尖掐了掐眉心，“他那边直接报了警，大德刚被警察带走没多久。”
张静雅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她知道贺大山在城西的势力，要是真追究起来，大德恐怕要吃大亏。
她攥紧江林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急切：“那贺大山那边是什么意思？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刚贺大山打传呼过来了。”江林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他说要二十万，只要钱送到，就不追究大德的责任，还会让人撤案，保证大德明天能出来。”
“二十万？”张静雅皱起眉，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贺大山那个人心眼多，平时连一分钱的亏都不吃，这次怎么会这么轻易松口？说不定是设了套等着咱们钻。”
江林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外面闪烁的霓虹，背影透着一股决绝。
他转过身，看着张静雅担忧的眼神，语气坚定得没有一丝犹豫：“就算是套，刀山火海我也得去。”
“老公！”张静雅急忙站起来，想劝他再想想。
“你听我说。”江林走过去，握住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郑重。
“大德和小德从我在墨城时就跟着我，这么长时间出生入死，从来没说过一句怨言。
现在大德出了事，我要是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进去，不管不顾，那我江林还算个人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有力，带着江湖里摸爬滚打养出的义气。
张静雅看着江林眼底的坚定，知道他已经做了决定，再多的劝阻也没用。
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江林皱起的衣领：“那你一定要小心，明天我让司机跟你一起去，多个人也能有个照应。”
江林看着张静雅眼里的担忧，心里一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等把大德救出来，咱们好好在家歇几天。”
客厅的灯暖黄柔和，映着两人相拥的身影。
张静雅靠在江林怀里，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心里却始终悬着。
她知道，明天的城西之行，绝不会像江林说的那么“有数”，一场看不见的风浪，正在墨城的夜色里悄悄酝酿。
第二天中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斑。
江林从床上坐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和张静雅聊到后半夜，心里压着事，睡得并不安稳。
他起身走到衣柜前，挑了件深色夹克穿上，拉链拉到胸口，又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
这副模样看起来沉稳，也方便藏东西，万一真出意外，不至于手忙脚乱。
刚整理好，门外就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是陈野的声音：“林哥，我来了。”
江林走过去打开门，陈野手里提着个黑色手提袋，脸上带着几分凝重：“钱都准备好了，二十万，一分不少，装在袋子里了。”
江林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陈野身后，没看到其他人，才开口道：“今天你不用跟我去，让秃子陪我就行。
你和龙哥留在会所，盯着点贺大山那边的动静，要是下午四点我还没回来，就按之前说的方案来。”
陈野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反驳：“江哥，还是我跟你去吧，秃子他……”
“听我的。”江林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夜总会这边需要人镇着，你和龙哥在，我才能放心。”
陈野看着江林坚定的眼神，知道劝不动，只能点头：“行，那你们路上小心，有事随时打传呼。”
两人正说着，张静雅从卧室走出来，眼睛里带着一丝红血丝，显然也没睡好。
她走到江林身边，拉了拉他的夹克下摆，又把衣领翻好，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老公，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
江林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带着温柔：“放心，就是去送个钱，很快就回来。”
他知道这话是安慰，可看着张静雅担忧的眼神，实在说不出别的话。
张静雅还想再叮嘱几句，江林已经拿起陈野手里的手提袋，朝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才拉开门出去。
居民楼下的空地上，一辆黑色现代轿车停在树荫下，秃子坐在驾驶座上，看到江林走下来，立刻推开车门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手提袋：“林哥，您来了。”
“嗯。”江林应了一声，弯腰坐进后排。
秃子把钱袋放进副驾驶座下方，又绕回驾驶座，刚要打火，就看到陈野匆匆跑下来，敲了敲车窗。
“江哥，家伙我放后备箱了，到城西边怕不安全。”
陈野说着，指了指后备箱，“我已经检查过了，没问题。”
江林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
陈野看着轿车，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只说了句“小心”，才转身离开。
秃子打着火，轿车缓缓驶出小区。
紧跟着后面跟着一辆丰田，两辆车一起去了城西仓库。
江林靠在后排座椅上，目光看向窗外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
小贩的叫卖声、汽车的鸣笛声交织在一起，一派热闹景象。
可他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