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远离了那处恢复平静却暗藏凶险的空间节点,身影在废墟与扭曲地貌间无声穿梭。启门者的强横干涉与遍布各处的暗影源泉,如同阴云笼罩心头,带来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他急需恢复全部实力,并找到破局之法。
最终,他在一片相对完整的废墟前停下脚步。这里曾是一座宏伟殿堂,如今只余下几根断裂的巨大石柱和半堵倾颓的墙壁,其上覆盖着厚厚的灰烬与岁月的蚀痕。吸引辰注意的,并非建筑的规模,而是那残存石壁与石柱上,铭刻着的无数古老符文与图案。
这些刻痕大多已模糊不清,被尘埃与后续的破坏所掩盖,但其残留的笔画间,依旧隐隐透出一股苍凉、坚韧、甚至带着几分蛮荒霸道的气息,与当今修真界主流功法体系的圆融道韵截然不同。
辰伸出手指,拂去石柱上一片区域的厚厚积灰。下面露出的,并非完整的功法传承,而是一些残破的运力图谱以及大量破碎的、关于“淬体”、“融能”、“破极”的只言片语。
“……纳万毒以淬金身…”
“…引煞入骨,熬炼真髓…”
“…吞灵化煞,反哺己身…”
“…天地为炉,造化为工,阴阳为炭,万物为铜…”
字迹古拙,甚至有些狰狞,透着一股子逆天而行、百无禁忌的疯狂与强韧!
辰的瞳孔微微收缩。这并非正统的仙道炼体术,更像是一种极其古老、甚至有些邪异的魔身或巫体淬炼法门!其核心思想,竟是通过吞噬、融合各种极端能量甚至剧毒煞气,来强行锤炼肉身,突破极限,甚至将有害之物转化为自身资粮!
这种法门,霸道酷烈,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甚至被煞气反噬成为只知杀戮的怪物,早已被现今修真界摒弃。
然而,辰看着这些残刻,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法门的理念,与他目前的处境,竟有着一种诡异的契合!
他身负毁灭暗能,与生机之力格格不入,正统疗伤法门事倍功半。他体内更有恶种盘踞,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心神。外有强敌环伺,暗影能量遍布。
若按部就班,他几乎看不到出路。
但这残刻上的法门,却提供了一种另辟蹊径、甚至堪称疯狂的可能性——既然无法驱逐,那便…吞噬融合?既然能量相克,那便强行炼化,以毒攻毒?
用这霸道酷烈的古法,吞噬炼化体内的毁灭暗能加速疗伤!甚至…尝试去炼化那概念层面的恶种?!
这个念头疯狂至极,风险比引动“生灭暗涡”更甚百倍!那恶种乃启门者精心炼制,岂是那么容易炼化的?稍有不慎,可能就是被其彻底同化,沦为只知毁灭的傀儡!
恶种的低语也适时响起,充满了嘲讽与恐吓:
“…狂妄!竟想吞噬吾?”
…卑微蝼蚁,也配觊觎深渊之力?”
…此乃自取灭亡!敞开你的心神,拥抱终焉,才是正道!”
辰死死盯着那些古老的刻痕,眼中挣扎与决然疯狂交织。星空般的眼眸深处,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他想起方才那阴影劣魔被同源更高阶暗能反噬控制的瞬间。
他想起恶种对“生灭暗涡”那本能的恐惧。
他想起自己那与生俱来、却又充满矛盾的“终焉”本质。
风险极大,但…并非绝无一丝可能!
与其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恶种侵蚀最终沦为傀儡,不如行险一搏!即便失败,也不过是提前走向注定的结局!
深吸一口气,辰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与冰冷到极致的冷静。
他不再理会恶种的聒噪,盘膝坐在一根断裂的巨大石柱之下,目光扫过那些残破的运力图谱与口诀,结合自身对毁灭本源的理解,开始尝试推演、模拟这古老炼体法门的运转方式。
他不需要完全照搬,他只需要其最核心的“吞噬”、“融合”、“炼化”的意境!
神识高度集中,体内原本缓慢疗伤的毁灭暗能开始按照一种全新的、充满蛮荒霸道意味的路线运转起来。所过之处,经脉传来更加剧烈的刺痛感,仿佛被粗糙的锉刀刮过,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能量运转的速度和效率在疯狂提升!
更有一股无形的、强横的“炼化”之意,随着功法运转,开始扫向四肢百骸,甚至…尝试着触及那盘踞在概念层面的恶种!
“嗡——!”
恶种仿佛被彻底激怒,又或是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第一次发出了并非低语、而是尖锐无比的抗拒与咆哮!冰冷的怨毒能量疯狂反扑,冲击向辰的心神!
“呃!”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嘴角再次溢血,但他眼神中的疯狂与决然却愈发炽盛!
他强忍着识海几乎被撕裂的剧痛,疯狂运转那初步推演出的霸道法门,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与那反扑的恶念进行着凶险至极的拉锯战!
枯死的古树废墟下,辰周身黑气翻滚,时而收缩凝练,时而狂暴外溢,气息变得极不稳定,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破而后立的疯狂势头!
阴影维度中,启门者再次被惊动。
“嗯?这股气息…竟在尝试炼化恶种?借鉴了古巫炼体术?”沙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讶异,“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徒劳的挣扎…恶种岂是这般容易炼化?不过是加速你的灭亡罢了…”
“不过…这份疯狂与决绝…倒真是…适合推开那扇门啊…”
启门者并未立刻阻止,反而像是观察实验般,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辰的疯狂行径。
辰的冒险,已然开始。成败未知,生死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