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一行五人踏入北漠时,正赶上漠北的“黑风季”。狂风卷着沙砾,在天地间织成灰黄色的幕布,连正午的日头都只剩模糊的光斑。可奇怪的是,本该寂静的戈壁上,却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驼铃声,铃声里裹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与漠北干燥的风格格不入。
“不对劲。”沈砚突然停住脚步,归墟剑在沙砾中轻轻颤动,指玄剑意探向风源,“黑风季里,商队绝不会贸然出行,而且这铃声……带着戾息。”
乌娅的暖光剑立刻亮起虹彩,虹光在身前凝成半透明的盾,挡住扑面而来的沙砾:“我能感知到,前方三十里有片绿洲,戾息就是从那里散出来的。只是那戾息很奇怪,既有妖魔的凶性,又混着人间的烟火气。”
苏寒抬手轻拂,玄仙真气化作无形的屏障,将五人周身的风沙隔绝在外。他望向绿洲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是‘噬心妖’。此妖以人间的执念为食,会伪装成旅人熟悉的模样,诱其交出心底的牵挂,再吸干执念化为己用。北漠商队多,常年与家人分离,最易被它盯上。”
星璃的星盘在掌心旋转,光轨顺着戾息的方向延伸,很快映出绿洲的景象:几顶破损的驼帐歪在沙地里,驼队的骆驼倒在地上,脖颈处有明显的咬痕,却不见一滴血;绿洲中央的水井旁,一个穿着商队服饰的女子正低头汲水,可她的影子在沙地上却扭曲成狼形,指尖的利爪藏在袖中,正悄悄往一个昏迷的孩童靠近。
“那女子就是噬心妖!”星璃的声音带着急促,星盘光轨突然闪烁,“它的妖力比寻常妖魔强三倍,体内至少藏了十人的执念!那孩童还有气息,得尽快救他!”
苏璃立刻打开药篮,取出冥界的幽冥草与焚天域的地火绒,快速捣成药膏:“这药膏能暂时护住孩童的灵脉,防止执念被吸走。只是要靠近,得先破了妖的伪装。”
苏寒点头,玄仙真气化作一道细光,悄无声息地缠上噬心妖。那女子汲水的动作突然一顿,袖中的利爪猛地弹出,沙地上的狼影瞬间暴涨,朝着四周嘶吼:“谁在窥探?出来!”
沈砚抓住机会,归墟剑化作流光,直指噬心妖的后心。剑风破沙而去,却在触到女子身影时突然偏斜——噬心妖竟化作一道黑烟,原地留下个空荡荡的商队服饰,真身已出现在孩童身边,狼爪掐住了孩童的脖颈。
“再过来,我就捏碎他的灵脉!”噬心妖的声音变得沙哑,脸上的人皮开始剥落,露出满是獠牙的狼脸,“你们这些多管闲事的修士,可知执念有多美味?我吸了这些商队的念,很快就能突破妖丹境,到时候九域都没人能拦我!”
乌娅的暖光剑突然挥出,虹彩在空中织成网,将绿洲围了起来:“你逃不掉的。暖锋式的网能锁住戾息,你若敢伤那孩童,我便让你体内的执念反噬自身!”
噬心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却仍不肯松爪:“我体内的执念都是自愿给我的!那些商队的人,有的想回家见妻儿,有的想赚够钱养老,我不过是帮他们‘了却’执念,有何不对?”
“自愿?”苏寒的声音突然响起,玄仙真气在空中凝成一幅幅画面——被吸走执念的商队成员,此刻都成了行尸走肉,眼神空洞地躺在驼帐里,连呼吸都变得微弱,“你所谓的‘了却’,是夺走他们活下去的念想,让他们变成没有灵魂的躯壳。这不是帮,是害。”
话音落时,玄仙真气突然涌入噬心妖体内。那些被它吸走的执念,在玄仙真气的引导下,化作一个个模糊的人影——有想念妻儿的丈夫,有牵挂父母的儿子,有期盼归家的老人。这些人影围着噬心妖嘶吼,将它的妖力搅得紊乱不堪。
“不!这些执念是我的!”噬心妖疯狂挣扎,狼爪加重了力道,孩童的脸瞬间涨红。
苏璃趁机将药膏抹在箭矢上,递给沈砚:“射中它的妖丹!药膏能让执念暂时脱离它的控制!”
沈砚点头,归墟剑与箭矢相融,指玄剑意锁定噬心妖的胸口——那里正是妖丹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将九域灵息注入剑身,箭尖泛起璀璨的光,如一道流星般射向噬心妖。
“噗嗤”一声,箭矢精准命中妖丹。药膏的力量瞬间爆发,噬心妖体内的执念人影齐齐冲出,将它的妖身缠得动弹不得。孩童趁机从它爪下挣脱,跌坐在沙地上,乌娅立刻冲过去,用暖光剑护住他。
“该结束了。”苏寒抬手,玄仙真气化作巨大的手掌,将噬心妖牢牢攥住。妖丹在药膏与执念的双重作用下开始碎裂,噬心妖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化作黑烟,消散在风沙中。
那些被释放的执念人影,在玄仙真气的引导下,重新回到商队成员体内。昏迷的人陆续醒来,眼神渐渐恢复清明,只是身体还很虚弱。苏璃立刻上前,为他们把脉施药,用青木域的灵草熬制汤药,补充他们流失的生机。
“多谢仙长救命!”商队的首领醒来后,挣扎着跪在沙地上,对着苏寒一行人行大礼,“我们本想趁着黑风季前赶回家,没想到在绿洲遇到那女子,她说能帮我们实现心愿,我们一时糊涂,就……”
“执念本是人之常情,只是被妖魔利用了。”苏寒扶起他,玄仙真气注入他体内,帮他调理灵脉,“往后若再遇到异常,记得守住心底的‘暖’——真正的心愿,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实现,而非寄托于他人。”
沈砚则带着归墟剑,在绿洲周围巡查,防止还有漏网的小妖。他在水井深处发现了噬心妖的巢穴,里面藏着许多商队的信物——玉佩、家书、钱袋,都是被吸走执念的人留下的。他将这些信物一一取出,归还给对应的商队成员。
乌娅和星璃则在绿洲外围布下防护阵,用暖光剑的虹彩与星盘的光轨,在沙地上刻下能预警妖魔的符文。“这样一来,往后路过的商队,就能提前感知到戾息,不会再被偷袭了。”乌娅擦了擦额头的汗,风沙吹得她脸颊通红。
夕阳西下时,黑风季的风渐渐平息。商队成员在苏寒一行人的帮助下,收拾好驼帐,准备继续赶路。他们牵着骆驼,围着五人走了三圈,用漠北最隆重的礼仪表达感谢,才缓缓消失在戈壁的尽头。
苏璃望着他们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北漠这么危险,商队讨生活真不容易。”
“所以我们才要云游。”苏寒望着远方的沙丘,玄仙真气感知到更深处的漠北,还有零星的戾息在游荡,“九域的安稳,不是只靠共生阁就能维持的,这些偏远的角落,更需要有人守护。”
沈砚握紧归墟剑,指玄剑意探向漠北深处:“师父,前面还有戾息的波动,我们去看看?”
苏寒点头,五人的身影再次踏上风沙之路。暖光剑的虹彩在前方引路,星盘的光轨照亮脚下的沙砾,归墟剑的符文警惕着四周的异动,药篮的灵雾散发着温和的香,玄仙真气如无形的守护,笼罩着这支小小的队伍。
漠北的夜空格外清澈,星星比九域任何地方都亮。五人坐在沙丘上,分享着苏璃用灵草烤的饼,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驼铃声。沈砚突然开口:“师父,等我们云游完九域,是不是就能去混沌之外的界域了?”
苏寒笑了笑,望向混沌的方向:“等你们能独当一面,能在陌生的界域里,守住这份‘暖’与‘善’,我们就去。”
夜色渐深,五人的身影在沙丘上渐渐合一。北漠的风沙还在吹,却吹不散他们守护的决心,也吹不灭他们对远方的向往。而那些被他们救下的商队成员,此刻正带着这份来自九域的善意,在回家的路上,将这段奇遇,化作温暖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