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料注入完成！”
“磁场强度达到预设值，等离子体约束稳定！”
“开始逐级升温！”
“温度三千！”
“稳定！”
“温度五千！”
“稳定！”
“温度九千！”
“靶材无异常，能量回路稳定！”
邵成功激动得身体微微发抖。
成了！
以前的实验，在这个阶段，靶材早就该出现衰减迹象了！
可现在，所有数据都稳得一批！
纪明川的表情依旧平静，他盯着屏幕，下达了新的指令。
“继续升温。”
“目标，一千万度！”
“什么？！”
昊宇的手指一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千万度？！
那可是之前的实验连想都不敢想的温度！
“纪总，这……会不会太快了？”邵成功也忍不住出声提醒。
“执行命令。”
纪明川的声音不容置疑。
昊宇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按下了指令键。
“是！目标一千万度，开始升温！”
嗡鸣声陡然加剧！
整个托卡马克装置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
装置中心的观测窗口，原本橘红色的火焰，瞬间变成了刺眼的幽蓝色！
“警告！能量波动剧增！”
“磁场出现紊乱！”
主控室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邵成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要失败了吗？
又是这样……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实验即将失控的瞬间，纪明川的声音再次响起。
“启动二号备用磁场发生器，注入纠缠波形！”
昊宇几乎是下意识地敲下了这串指令。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那剧烈震动的装置，慢慢平息下来。
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屏幕上，那条代表能量波动的曲线，在经过一阵疯狂的跳动后，竟然……
竟然被硬生生拉成了一条直线！
“稳……稳定了！”
昊宇的声音带着哭腔。
“一千万度！稳定运行超过七分钟！我们打破世界纪录了！”
“我们打破了西约联邦保持了五年的记录！”
整个主控室，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无数白发苍苍的专家学者，此刻像孩子一样拥抱在一起，老泪纵横。
成功了！
他们真的成功了！
然而，纪明川却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据。
“安静。”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主控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纪明川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然后重新落回屏幕。
“只是打破了一个旧纪录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继续升温。”
“目标，五千万度！”
全场死寂。
如果说一千万度是挑战极限，那五千万度，简直就是疯了！
但这一次，没有人再质疑。
“是！”
昊宇重重地敲下回车键。
更加恐怖的能量在装置中酝酿。
蓝色的火焰变得愈发深邃，仿佛连接着另一个维度。
这一次，装置运行得异常平稳。
一分钟。
三分钟。
六分钟。
“报告纪总！五千万度，稳定运行六分钟！所有数据正常！”
纪明川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他看着屏幕上那颗被完美束缚在磁场牢笼中的“小太阳”，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然后，他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全功率运行。”
“目标，一亿度。”
当“一亿度”这个数字从纪明川口中说出时，连身经百战的邵成功都感到一阵窒息。
那个人类追逐了近百年的终极梦想，今天，就要在他们手中实现了吗？
没有剧烈的震动。
没有刺耳的警报。
装置中心的蓝色火焰，在那一刻，骤然收缩，变成了一个密度极高的亮点。
随后，一道温和而明亮的白光，从亮点中绽放开来。
屏幕上，温度那一栏的数字，疯狂跳动，最终稳稳地停在了九位数上。
100,000,000c。
成了。
人类第一颗可控的“太阳”，在华国的戈壁深处，被成功点燃。
主控室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屏幕，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欢呼。
纪明川笑了。
他转身，推开实验室厚重的铅门，走了出去。
铅门缓缓合拢，隔绝了纪明川的身影。
主控室里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啪”地一声断了。
“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啊啊啊啊！”
压抑了太久的狂喜如同火山喷发，将整个主控室淹没。
年轻的研究员把记录板扔向空中，被另一个人稳稳接住，然后两个人抱在一起又蹦又跳。
几个平均年龄超过六十岁的老教授，手拉着手围着主控台转圈，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清的话。
邵成功这位在核物理领域浸淫了一辈子的泰斗，此刻却像个迷路的孩子。
他没有欢呼，也没有拥抱。
他只是伸出布满老年斑和褶皱的手，颤抖着。
想要触摸屏幕上那个完美的能量曲线，却又不敢。
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一碰就碎了。
他缓缓转过身，推开那扇厚重的铅门，步履有些蹒跚地走了出去。
门外，纪明川并没有走远。
他正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仰头看着戈壁滩上璀璨的星空。
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
“邵老。”
邵成功走到他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望天。
看了许久，这位老人忽然咧开嘴，笑了，眼角的泪水顺着皱纹滑落。
“明川啊，我这辈子，值了。”
“能在闭眼之前，亲手摸到这个……人类的终极能源，我死而无憾了。”
纪明川轻声道。
“这才哪到哪。”
“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邵成功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戈壁滩上回荡。
“好！好一个星辰大海！”
“你小子，野心比天还大！”
他拍了拍纪明川的肩膀。
“行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等第一座聚变反应堆并网发电，我就正式退休，回老家种地去。”
纪明川看着他，点了点头。
“我送您。”
第二天。
纪明川再次出现在主控室时，这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槟气味。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值班人员正趴在桌上，哈欠连天，显然是昨晚庆祝得太晚。
“纪总！”
看到纪明川，他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
纪明川走到主控台前，调出了昨晚的实验数据。
“昨晚的q值，测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