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岚被执法弟子带走后，审判台前的空气像是凝住了一瞬。人群没有散去，反而更安静了，目光都落在金小小身上，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她站在原地，右手仍搭在阵盘边缘，掌心下的测心石残片还带着一丝温热。她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铁环上的裂痕，识海里系统光屏一闪，浮出几行字：【交叉验证数据已同步至符家、药仙谷、商盟监察司——你这次玩得挺大啊，连第三方公证都安排上了。】
“不是我安排的。”她在心里回，“是他们自己交的。”
光屏顿了半秒，换了个颜色：【行吧，算你有脑子。】
这时，楚墨离从高台起身，长袍未动，声音却压过全场：“执法堂确认，所有证物经三方核验，无伪造痕迹。林岚所涉罪行属实，即刻收押，待审后再定其罪。”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金小小，“你三年蒙冤，今日昭雪。可愿重归天一门？”
这句话落下，台下有人吸气，有人低头，也有人悄悄退了半步。
金小小没有立刻回答。她将残剑录铁环从阵盘上抬起，转身面向那块完好的测心石。石头静立台上，表面光洁，再无杂质。
“我想再测一次。”她说。
莫千机皱眉：“你已被逐出宗门三年，按规需由掌门特批方可复测。”
“我知道规矩。”她抬手，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放在阵盘旁，“这是石磊提供的土壤样本检测报告，附带焚域地质图谱比对结果。赵灵儿交出的锁灵草汁液，已在药仙谷完成活性分析。还有这条——”她指尖一点，玉简浮现出一段加密日志，“昨夜截获的通讯指令，来源路径完整，终点正是林岚私用的中转玉佩。”
她抬头：“证据链闭环，流程合规。我不求特批，只求一个公道。”
莫千机盯着她看了几息，忽然轻笑一声：“好。那就测。”
测心石启动的嗡鸣响起时，场中一片屏息。
金小小闭眼，掌心贴上石面。她没有急着催动灵力，而是放空思绪，回想起荒秽渊的雨夜，老卒握着她的手腕，一招一式教她“破风斩”。那时剑不锋利，人也不被看好，但每一斩，都是为自己而劈。
灵力起初滞涩，像是被什么压着，迟迟无法贯通。台下已有低语传来：“是不是废了？”“三年没正经修炼，能剩多少底子？”
金小小的呼吸没乱。
她知道问题在哪——不是灵力枯竭，而是长久压抑后的本能抗拒。空间剑心不是不能用，只是不愿为证明给谁看而动。
“不是为了他们。”她低声说，“是为了我自己。”
这一句出口，体内某处像是松开了扣子。灵力自丹田涌起，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最终汇入左手腕的铁环。残剑录微微发烫，仿佛回应。
测心石先是轻颤，随即银光乍现，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光芒纯粹，不含杂色，比当年测试时更凝实、更锐利。
莫千机瞳孔一缩，脱口而出：“这纯度……竟突破了初始阈值？”
系统光屏悄然展开：【恭喜，宿主达成‘真实觉醒’条件——长期压制后自主复苏，灵力结构重组完成。‘情报共享’功能正式解锁。正在接入天一门全域监控网络……进度17%……】
金小小没去看那进度条。她收回手，测心石的光芒渐渐收敛，但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楚墨离看着她，眼神有了变化。不再是审视，也不是怜悯，而是一种近乎认可的平静。
“修为认证通过。”他说，“筑基中期，空间剑心纯度甲等。依规，可恢复内门弟子身份。”
台下终于有人鼓掌，声音不大，但持续。接着又有一人跟着拍手，再后来，零星的掌声连成一片。
金小小站在光里，没有笑，也没有低头。
就在这时，天际一道青影掠来，踏风而落，停在审判台最高处。凌尘子立于众人之上，衣袍未扬，气息却让全场骤然肃静。
他看向金小小，目光深如古井。
“天一门的剑，认的是心，不是名声。”他说，“你三年磨难未折其志，反炼其心。我准你重归内门，即日起，恢复真传候选资格。”
这话一出，连莫千机都动容了。
真传候选，意味着未来有望继承核心功法，甚至竞争掌门之位。这不是简单的回归，是重新赋予地位与信任。
金小小单膝触地，抱拳行礼：“谢掌门。”
“不必谢我。”凌尘子淡淡道，“是你自己走回来的。”
她起身，面向众人，声音清晰：“我会让每一个站上测心石的人，都能听见自己真正的剑心。”
话音落下，系统光屏跳了一下：【喂，别太煽情，我快扛不住了。】
她没理会，只是将残剑录铁环重新扣紧手腕。铁环微温，像是活的一样。
楚墨离朝她点头，随后转身离去。莫千机站在原地多看了两眼，最终也转身离开，背影若有所思。
广场上的人开始散去，议论声渐起。有人低声说她变了，也有人说她还是那个金小小，只是现在，没人敢轻易开口嘲讽。
金小小没有动。
她站在原地，看着脚下这块曾让她跌入深渊的石头，如今却成了她站起来的地方。
阳光照在肩头，暖得不像冬天。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新权限接入——天一门东部监控网已连接。是否开启实时追踪模式？】
“开。”她在心里说。
光屏展开，地图浮现，密密麻麻的红点标记着各处要道、矿脉、外门驻地。其中一个点在闪烁——那是剑器堂后山，莫千机常去的地方。
她记下了位置。
这时，凌尘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去一趟剑冢外碑林。”
她回头，掌门已经转身，只留下一句：“那里有你要的东西。”
她没问是什么。
她只是点头，握紧了剑柄。
风吹过广场，卷起几片落叶。
她转身迈步，走向宗门深处。
脚步刚落第二阶，系统突然警报：【警告！检测到异常信号源——东部矿道b7区，灵力波动频率与昨夜截获指令高度吻合。重复率98.3%。】
她停下。
手指缓缓抚过剑鞘。
剑未出。
但刃已朝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