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震动终于停了，可空气里那股焦味还没散。金小小的手仍按在残剑录铁环上，指节因用力泛白。
她盯着西北偏殿那根承重柱——系统刚传来的警告还在识海回荡，柱体内部的毒气已经积到临界点，再晚半息，整座阵台都会被腐蚀。
符阳站在她侧后方，呼吸压得很低。他看见金小小的左手微微一颤，像是在调整什么灵流的走向。
“别轻举妄动。”她忽然开口，声音极轻，“他们想让我们炸掉柱子，顺势引爆埋在地下的连锁符阵。”
符阳瞳孔一缩：“那现在……”
“现在，换我们让他们疯。”她闭眼，识海中瞬间展开一幅画面：黑骨高耸，血雾翻腾，一座由骸骨堆砌的巨殿自虚空中浮现，殿前立着披血袍的身影，手持断角长戟，双目猩红。
这是她在幻境中见过的血魔殿，也是系统储存的血魔族气息数据最完整的一段影像。
“织梦模块，启动。”她在心中下令。
【行啊，又要拿我当戏班子使？】系统的声音带着惯常的讥诮，【不过这次的剧本还凑合，至少比上次你让我演‘落魄乞丐’强点。】
“少废话，把数据接进符阵基线。”她指尖一挑，一道隐秘灵流顺着铁环渗入阵台凹槽，像是一滴墨落入静水，无声扩散。
整座符阵轻轻震了一下。
下一瞬，天色骤变。原本昏沉的夜空像是被泼了浓稠的血，云层翻滚凝聚，竟真的浮现出那座血魔殿的虚影。凄厉嘶吼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有无数生魂在哀嚎。血腥味弥漫开来，不是幻觉，而是灵力具象化的实感，连符阳都忍不住皱眉屏息。
三十丈外的林区边缘，几名暗影教弟子正借着夜色潜伏，突然抬头望天，脸色煞白。
“血魔族……来了？”一人喃喃。
他身旁同伴猛地抽出短刃，指向天空：“不可能！他们和暗影教是盟约关系，怎会突袭？”
话音未落，一道血袍虚影从天而降，直扑其中一人。那人本能挥刀斩去，刀光穿透虚影，却见身边同门忽然暴起，一刀砍向自己肩头！
“你干什么！”他怒吼闪避。
“你被附身了！”对方双眼发赤，“刚才那道影子钻进你身体了！”
两人瞬间交手，刀光交错。其他人见状，纷纷祭出防御符咒，可视野所及，处处都是血影飘忽，有的从地下爬出，有的自树梢跃下，全都冲着暗影教弟子扑来。
混乱爆发。
一名高阶执事怒喝：“稳住！那是幻术！别看天空！”
可命令刚出口，他脚边就裂开一道口子，一只苍白手臂伸出，抓住他的脚踝。他低头一看，竟是自己死去多年的师弟，脸上腐烂，嘴里发出含糊的诅咒。
“不……不可能！”他失声后退，手中符咒失控炸开，波及三名近身弟子。
有人开始逃窜，却被同伴误认为叛逃，数道毒镖齐射而出，当场钉死。也有人试图结阵驱邪，可阵法刚成，就被旁边人一刀劈散——那人声称阵心已被血魔污染。
惨叫、怒骂、灵力爆鸣交织成一片炼狱。
金小小睁开眼，冷眼看着这场自相残杀。她左手依旧按在铁环上，不断微调幻象的强度与范围，确保己方弟子不受影响。这是她早先设下的隔离符轨，只允许光明系灵力通行，其他杂乱波动一律屏蔽。
“他们撑不了多久。”她说。
符阳握紧长剑，目光扫过战场：“但还有几处节点在传讯，指挥体系没完全断。”
“那就让他们断。”她抬手，空间剑心瞬间锁定三处隐蔽的灵力波动源——那是敌方传令使徒藏身的位置，正试图用密语联络后方。
“等你动手。”
她点头。
符阳猛然跃出阵台，长剑出鞘，带起一道银弧。十名精锐弟子紧随其后，如利刃切入乱局。他们专挑仍在组织抵抗的高阶弟子下手，出手果决，不留余地。
一名传令使徒刚捏碎传讯符，后颈便被一剑贯穿。另一人躲在断墙后试图结印，却被符阳一脚踹出，剑锋横扫，头颅落地。
第三处藏在屋顶瓦片间的使徒见势不妙，转身欲逃。金小小眸光一冷，左手轻弹，一道压缩的空间刃破空而去，精准斩断其脊椎。那人从屋檐滚落，砸在院中，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随着最后一名传令者死亡，暗影教残存弟子彻底陷入无序。有人仍在厮杀，有人跪地发抖，还有人疯了一般四处放火，仿佛要烧尽所有“被污染”的痕迹。
符阳率队清剿，动作干净利落。不到半盏茶功夫，外围防线已重新掌控。
金小小却没放松。她仍站在阵台中央，左手未离铁环，双眼微闭，继续维持幻象余波。这不是为了吓唬残敌，而是为了掩盖真正的威胁——那根承重柱里的毒气仍未引爆，她必须用幻术的灵力波动将其缓慢中和，否则一旦强行拆除，反而会触发连锁反应。
【喂，宿主。】系统忽然插话，语气罕见地没有嘲讽，【检测到远程牵引，方向西南方，距离约八百丈，频率和血魔族的召唤仪式有点像，但又不太一样。】
她眉头微蹙：“什么意思？”
【意思是……有人在用你的幻象当掩护，偷偷接引什么东西。】
她猛地睁眼。
就在这时，地面毫无征兆地裂开一道细缝，从西南方向笔直延伸而来，直指阵台核心。裂缝深处，隐隐有黏腻的液体渗出，泛着幽绿光泽。
符阳察觉异动，迅速返身：“怎么了？”
金小小没答，而是将残剑录铁环死死按进凹槽，同时调动全身灵力注入符阵。她不能停，也不敢停——幻象一旦中断，敌人就会发现真正的破绽。
裂缝越裂越宽，一股湿冷的气息从中涌出。
她的指尖开始发麻，系统光屏在识海中闪烁红光：【警告：外部灵力干扰加剧，幻象维持时间剩余十二息。】
符阳站到她身前，剑尖指向裂缝：“要我毁了它吗？”
她咬牙：“不行，那是活物通道，硬封会引发反噬。”
裂缝深处，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摩擦声，像是某种巨大躯体在泥土中蠕动。
金小小抬起右手，掌心凝聚一道压缩的空间刃，蓄势待发。
裂缝猛然扩张，一只覆满鳞片的巨爪破土而出，爪尖滴落的液体腐蚀地面，腾起阵阵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