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澈的回答言简意赅，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航线上。
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叶寸心似乎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最终，她还是问出了口。
“刚刚那个女人……龙小云，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徐澈的手指一顿。
他终于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
“她是我以前在狼牙的上级，战狼中队的队长。你问这个干什么？”
“上级？”
叶寸心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充满了质疑和委屈。
“有哪个下级管上级叫‘小云姐’的？”
“你们说话那语气，那叫一个亲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两口子呢！”
“徐澈，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是不是忘了你在狼牙集训营的时候，对我说过什么！”
“你这个见异思迁的家伙！你这个始乱终弃的混蛋！”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一般砸了过来。
直接把徐澈给砸懵了。
见异思迁？
始乱终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一脸的黑人问号。
自己什么时候对叶寸心表现出过超越队友之外的感情了？
狼牙集训营？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时候自己光顾着卷积分、练技能了，
跟叶寸心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未必有五十句。
更别提说什么承诺了。
这姑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调出了系统面板，看了一眼叶寸心的状态。
【叶寸心：北斗战略突击队摇光小队成员】
【信任度：93%】
【状态：情感升华中……】
看到这个状态，徐澈瞬间明白了。
问题就出在这个“情感升华”上。
这丫头，恐怕是真的把当初集训营里某句不经意的话当真了，
然后在这段时间的并肩作战中，把战友情硬生生升华成了别的感情。
“你说的是哪一次？”
徐澈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这事比规划突防路线还头疼。
“你忘了？”
叶寸心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就是那次丛林演习，我们被蓝军包围，所有人都撤了，
只有我留下来陪你一起断后！”
“你说，你不会丢下任何一个相信你的战友！”
徐澈：“……”
他想起来了。
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
那句话，他确实说过。
在那种九死一生的绝境下，一个女兵，一个技术兵，
选择留下来陪他这个突击手一起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
那份信任和勇气，他不可能不为之动容。
但那句话，在他看来，是对战友的最高承诺。
是袍泽之情的体现。
跟男女之情，完全是两码事！
“我……”
徐澈刚想解释，那边的叶寸心已经彻底绷不住了。
“你什么你！”
“你就是个骗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骗？特别傻？”
“龙小云她哪里比我好了？她不就是比我早认识你几年吗！”
“呜呜呜……徐澈，你个王八蛋！”
通讯频道里，叶寸心的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被背叛的委屈。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徐澈的耳边。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这都叫什么事啊！
他一边要规划这条死亡航线，一边还要处理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纠纷。
一个不小心，别说谈情说爱了，两个人连同这架昂贵的战机，
都得在异国他乡的深山老林里变成一团废铁。
“叶寸心，你先冷静一下！”
徐澈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冷静不了！”
叶寸心直接吼了回来。
“你让我怎么冷静！我眼睁睁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你还让我冷静？”
“你干脆现在就把我从飞机上扔下去算了！”
“反正你也不在乎！”
这话说得就有点赌气的成分了。
徐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这个时候跟一个情绪上头的女人讲道理，是全世界最愚蠢的行为。
尤其是这个女人，还坐在他的后座上。
他索性关掉了航线规划界面，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带，
在狭窄的驾驶舱里，艰难地转过身。
后座的叶寸心，早已是泪流满面。
那张平日里英气十足的俏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眼睛红得像兔子，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白，肩膀一抽一抽的，
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看到他转过来，叶寸心倔强地扭过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一副“我不想理你”的姿态。
徐澈叹了口气。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粗暴地捏住了叶寸心的下巴，强行把她的脸扳了过来。
“你干嘛！放开我！”
叶寸心剧烈地挣扎起来，双手用力去推徐澈。
徐澈不为所动，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牢牢地控制着她。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一，我跟龙小云，清清白白，她是我尊敬的领导和战友，仅此而已。”
“第二，我叫她‘小云姐’，是因为在一次任务中，
她为了救我，差点死掉。那是我们之间的过命交情，跟男女之情无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说到这里，徐澈顿了顿。
他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看着我的眼睛，叶寸心。”
叶寸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严肃给镇住了，
下意识地停止了挣扎，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在狼牙集训营，我说，我不会丢下任何一个相信我的战友。”
“这句话，我承认。”
“但那句话，是对所有战友的承诺，包括你，也包括火凤凰的其他人，
甚至包括任何一个愿意把后背交给我的华国军人。”
“那是军人的誓言，不是男女之间的情话。”
听到这里，叶寸心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
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吗？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所有的委屈，不甘，瞬间化作了浓浓的羞耻感。
自己刚才那番歇斯底里的质问，在他听来，是不是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笑话？
泪水，更加汹涌地夺眶而出。
然而，徐澈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但是……”
徐澈的嘴角，忽然勾起有些无奈，又有些霸道的弧度。
“如果你非要觉得那句话有什么别的意思……”
“那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别的意思。”
话音未落。
在叶寸心震惊的目光中，徐澈猛地低下头，滚烫的嘴唇，
狠狠地印在了她冰凉而柔软的唇瓣上。
“唔！”
叶寸心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