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叫声撕裂了夜幕。
几百只奇形怪状的蝎子精扑了上来，那画面就像是一锅煮沸的沥青突然炸锅，到处都是乱飞的触手和肉块。
它们没有章法。
有的用头撞，有的用断骨戳，还有的干脆在半空中解体，把自己的内脏当成炸弹甩过来。
“恶心。”
九天玄女冷哼一声，手中长剑挽出一朵剑花，数道凛冽的剑气呈扇形横扫而出。
噗噗噗！
剑气入肉的声音沉闷且粘稠。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只异化妖魔瞬间被切成了碎块。
但下一秒，玄女握剑的手猛地一颤。
那些碎块落地后并没有死去，反而像是被斩断的蚯蚓，在地上一阵剧烈蠕动，然后迅速长出了新的肢体和口器，变成了几十只体型稍小的怪物，继续发疯似的冲锋。
“物理切割无效？”
玄女反应极快，单手掐诀，一道土黄色的光罩凭空升起，将两人护在其中。
滋——！
一道灰色的射线从那只领头的大蝎子精嘴里喷出，笔直地撞上了光罩。
没有爆炸。
只有像是滚油泼进积雪的消融声。
那道足以抵挡金仙全力一击的防御仙光，在接触到灰色射线的瞬间，竟然直接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
光罩边缘的法则符文开始疯狂闪烁，然后崩解。
“这是什么鬼东西？”
玄女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那灰光擦着她的衣角飞过，落在后方的岩石上。
坚硬的花岗岩瞬间化作了一滩冒着黑烟的脓水。
“别用常规法术！”
陈凡喊了一嗓子，手里也没闲着。
他从耳朵里掏出金箍棒，迎风一晃，化作水缸粗细，对着那群扑上来的怪物就是一记横扫千军。
砰！
沉闷的撞击声让地面都跟着跳了一下。
这一棒子下去，至少有一半的怪物被砸成了肉泥。
“给老子死！”
陈凡骂了一句，正准备收招。
地上的肉泥突然沸腾了。
那些红白相间的烂肉迅速聚合、重组，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个新的个体。
它们甚至还保留着之前的伤势，有的脑袋瘪了一块，有的胸口是个大洞，但行动速度反而比之前更快了。
【宿主，省省力气吧。】
系统的声音在脑子里凉飕飕地响起来。
【这是混沌污染，本质上是无序的能量集合体。你用三界的法则去攻击它们，就像是用数学公式去解释为什么女朋友在生气，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那怎么办？难道要老子肉身抗怪？”
陈凡侧身躲过一只飞来的断臂，那断臂落地生根，竟然长成了一株挂满眼球的怪树，无数条藤蔓向着他的脚踝缠来。
“镇压！”
九天玄女显然动了真火。
她手腕一翻，一座小巧玲珑的宝塔出现在掌心。
昊天塔。
上古十大神器之一，号称能镇压一切妖魔鬼怪，连大罗金仙被收进去也得脱层皮。
轰隆！
宝塔迎风暴涨，化作一座巍峨的神山，带着镇压诸天的恐怖威势，对着那群怪物当头罩下。
金色的镇压神光如同瀑布般垂落。
原本还在疯狂嘶吼的怪物群动作一滞。
“成了？”
玄女刚松了一口气，脸色却陡然变得煞白。
只见那些被神光笼罩的怪物，身体确实被压扁了，但它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
相反。
它们身上的灰色能量开始疯狂吞噬昊天塔的神光。
那纯正的天道法则之力，在它们嘴里就像是加了餐的甜点。
咔嚓。
昊天塔表面竟然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
“收！”
玄女心疼得手都在抖，连忙收回法宝。
这可是昊天上帝赐下的重宝，要是坏在这里，她回去都没法交代。
“我的法则对它们无效，甚至……还在资敌。”
玄女看向陈凡，语气里第一次带上了不知所措。
作为三界的顶尖战力，她习惯了用规则碾压对手。
可现在，规则失灵了。
那群怪物吞噬了神光后，体型再次暴涨，那种混乱扭曲的气息更加浓烈，整个山谷的空间都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妈的，这不就是开挂吗？”
陈凡啐了一口唾沫。
物理免疫，法术吞噬，还能无限分裂。
这种怪放在游戏里，策划高低得被寄两箱刀片。
“既然是来自世界之外的病毒，那就得用杀毒软件。”
陈凡把金箍棒往地上一杵。
他闭上眼，意识瞬间沉入系统面板。
那个负债累累的界面此时显得格外刺眼。
“统子，给我调权限。”
【宿主，你想干嘛？】
“别废话，给我兑换‘世界本源之力’。”
陈凡咬着后槽牙，心都在滴血。
“这帮玩意儿不是不吃法则吗？那老子就用这世界的根基去烧！我倒要看看，是它们的混沌硬，还是这洪荒的天道硬！”
【警告！直接调用世界本源属于违规操作，不仅价格昂贵，还会对宿主肉身造成极大负荷。】
【当前汇率：1点世界本源 = 因果点。】
【建议宿主理性消费。】
“理性个屁！再理性下去，老子就要变成触手怪了！”
陈凡猛地睁开眼。
那一瞬间。
他的瞳孔变成了纯粹的金色，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如同天道俯视众生的冷漠。
他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上，噗的一声，燃起了一朵小小的金色火焰。
这火焰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连温度都没有。
但它出现的瞬间。
周围那些疯狂嘶吼的怪物，像是遇到了天敌，齐刷刷地停下了动作，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那是刻在基因深处的恐惧。
是无序面对秩序时的本能颤抖。
九天玄女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她惊骇地看着陈凡指尖那朵小火苗。
那是……
本源？！
只有圣人或者鸿钧道祖才能调动的世界本源？！
这猴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去。”
陈凡轻轻一弹。
那朵金色火苗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绚丽多彩的光效。
火苗在半空中散开，化作一张巨大的金色罗网，轻柔地覆盖了下来。
滋滋滋——！
那声音极其细微，却让人头皮发麻。
金色罗网触碰到那些灰色的混沌能量，就像是烧红的铁丝切进了黄油。
没有抵抗。
没有吞噬。
只有最纯粹的湮灭。
那些刚才还嚣张跋扈、吞噬法则的异化怪物，在接触到金网的瞬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它们的身体像是一幅被点燃的油画，色彩迅速剥落、卷曲，最后化作一缕缕青烟，消散在天地间。
哪怕是那只领头的大蝎子精，也只是绝望地挥舞了一下触手，就被金网彻底抹去，连个渣都没剩下。
三息。
仅仅过了三息。
整个山谷安静了。
所有的怪物、所有的灰雾、所有的扭曲与混乱，都被那张金网清理得干干净净。
地上只剩下厚厚的一层黑灰，那是彻底死去的混沌残渣。
风一吹。
黑灰散去，露出了下面已经被烧成琉璃状的地面。
陈凡身子晃了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那种掌握天道的全能感潮水般退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被掏空的虚弱感。
他看了一眼系统面板。
【本次消费：世界本源之力10点。】
【扣除因果点：100,000点。】
【当前余额：-45,900,000点。】
陈凡捂着胸口，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十万点！
就为了杀几百只杂兵？！
这要是再来个万儿八千的大军，他还不如直接把自己打包送给那帮混沌魔神当宵夜算了。
“太贵了……”
陈凡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片死寂的山谷，欲哭无泪。
这哪里是在打仗。
这分明是在烧钱啊！
“你……没事吧？”
九天玄女走了过来，看着陈凡的眼神完全变了。
那是看着某种未知恐怖存在的敬畏。
刚才那一手，彻底颠覆了她对这个“妖猴”的认知。
能调动本源，能无视法则。
这真的只是个太乙金仙？
“我有事。”
陈凡抬起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玄女妹子，这笔账……能不能算工伤？”
九天玄女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
远处的天边。
突然亮起了一道极其微弱、但又极其刺眼的红光。
那红光不是什么信号弹。
而是一颗正在坠落的流星。
【叮！检测到高能反应！】
【坐标：南瞻部洲，长安城！】
【警告！第二处‘混沌渗透点’已激活！】
【这次的规模……是刚才的一百倍！】
陈凡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一百倍？
那得多少钱？
他感觉自己的债务黑洞正在在那颗流星的映照下，无限扩大。
“草！”
陈凡从地上弹起来，对着那颗流星竖起中指。
“还没完没了是吧？！”
“真当老子的因果点是大风刮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