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无忧的身体往父亲身边又挪了挪，膝盖几乎要碰到莫渐的大腿。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数码暴龙机边缘磨损的花纹，将遇到墩墩兽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从学校数码商店门口那排蜿蜒到操场的长队，到点触屏上密密麻麻闪烁的数码兽图标；从滚球兽图标旁跳动的“热门”标识，到墩墩兽突然弹出的对话；从那句软糯得像的“能带我一起冒险吗”，到自己指尖转向图标的瞬间——他连野火兽当时在兜里轻轻蹭他手心的细节都没落下，说得绘声绘色，眼睛里闪烁的兴奋光芒比灶台上跳动的炉火还要明亮。
“那小家伙当时缩在屏幕右下角呢，别人都盯着滚球兽和独角兽的图标抢，就它安安静静待在角落，”莫无忧张开双手比划着屏幕的尺寸，“那双圆眼睛亮得跟红宝石似的，歪着头瞅我的时候，尾巴还在图标里轻轻晃悠，您说这是不是天定的缘分？”
他说着低头看了眼膝盖，墩墩兽正蜷在那里打盹，浅红色的绒毛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像团会呼吸的云朵。
莫渐听得眉开眼笑，脸上挤出几道深深的笑纹，眼角的皱纹里仿佛都盛着笑意。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比平时亮了三分：
“嘿，这可真是捡着宝了！我瞅着这小家伙就透着股机灵劲儿——主动认主的数码兽，那都是跟人有宿世羁绊的！好好调教着，指不定真能养到完全体呢！”
他说着往莫无忧腿上瞟了一眼，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墩墩兽的绒毛，小家伙哼唧了两声，往少年怀里缩了缩。
莫渐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右手在腰间的工具包里摸了摸，掏出自己那台边角磨损的数码暴龙机。机身外壳的漆皮已经剥落，露出底下银灰色的金属质感，侧面还贴着块褪色的胶布。
“对了儿子，”他按下释放键，一道青灰色的光芒从机体跃出，落在地上化作突击龙兽矫健的身影，“你那野火兽刚进化没多久，身边正缺个能搭把手的伴儿。运输龙兽上个月刚孵化出一只突击龙兽，你拿回去好好带，这小家伙认主后忠心着呢，准错不了。”
突击龙兽歪着脑袋打量莫无忧，青灰色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眼神里却满是天真。它喉间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像是在打招呼，尾巴尖轻轻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灰尘。
莫无忧看着这只突然出现的数码兽，在莫渐抬手抚摸它头顶时，原本紧绷的脖颈肌肉竟温顺地放松下来，眼睑微微垂下，露出眼底的依赖。一股暖意从心底慢慢漾开，混着晚饭残留的饭菜香，在胸腔里酿出甜丝丝的滋味。
“爸，这太贵重了......”莫无忧想说什么，却被莫渐摆手打断。
“跟你爸客气啥？”莫渐捏了捏突击龙兽的下颌，指尖划过它脖颈间，“数码兽得在能者手里才发光。你妈那炎龙兽天天给菜苗除虫，我这运输龙兽天天拉肥料，不也挺好？”
跟父母又寒暄了一阵，从学校新开设的数码课程聊到村西头张叔家新孵化的独角兽总爱啃白菜，直到王落樱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过来，莫无忧才抱着三只数码兽回到卧室。
他把窗帘拉到一半，月光从缝隙里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亮的光带，像条流淌的小河。
“咔哒”一声轻响，数码暴龙机被稳稳放在书桌中央，淡蓝色的虚拟光屏应声展开，像一块悬浮在空气中的冰晶。
光屏上清晰列着两大功能板块：左侧是“数据强化”，用柱状图显示着三只数码兽当前的数据量；右侧是“道具兑换”，图标式排列着各类进化辅助道具，从基础的数码兽爪牙到稀有的数码兽装备，琳琅满目，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莫无忧指尖在光屏上轻轻滑动，冰凉的触感带着微弱的电流酥麻，像触摸流动的溪水。
成长期数码兽的标准数据阈值用绿色线条标注着100点，而想要进化到成熟期，则需要累计到1000点，旁边用黄色线条醒目地标注着“进化线”。
最让他在意的是光屏底部的注释文字——达到阈值后数码兽可自主选择是否进化，只要继续积攒数据，甚至能解锁更强大的隐藏形态。
“还有这种操作？”莫无忧挑了挑眉，指尖轻点野火兽的头像，专属数据面板立刻展开。
进化路线图像一棵分叉的古树，从成长期的野火兽开始，延伸出数条金色的脉络，每条枝桠上都挂着不同的进化形态。
其中一条脉络顶端闪烁着橙红色的光芒，“火之斗士精神”几个烫金大字旁边，明晃晃标着“3000点数据”的字样，下面一行小字格外醒目：要求野火兽数据量≥2800点。
他接着点开突击龙兽的数据面板，进化分支图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机械感十足的蓝色脉络上，标注着各种制式装备的名称，线条硬朗，充满工业气息。
「Selection-d」证明的图标闪烁着银光，标价1200点数据，数据量门槛则是1800点，进化后将成为海豹龙兽。
莫无忧逐条浏览着不同的进化路线，忽然发现了个有意思的规律：真正强大的数码兽，未必需要高到离谱的数据量打底，但进化道具的价格，往往能让人望而却步。
就像突击龙兽进化成黑暗巨龙兽，数据量要求高达2000点；反观进化成海豹龙兽，数据量仅需1800点，但论实战价值，海豹龙兽远超黑暗巨龙兽。
这明显的落差让莫无忧捏了捏下巴，指尖在光屏边缘轻轻摩挲着。光屏反射的蓝光映在他眼底，像两簇跳动的幽火——看来选进化路线，真不能只盯着数据量的数字高低。
有的进化看似门槛低，实则是条战力天花板极低的死胡同；有的道具标价惊人，却能打开通往究极体的坦途。
这个发现让他瞬间收起了之前的浮躁，心里警铃微动。上一世他就是因为急着让野火兽进化，结果卡在成长期整整两年，直到遇到兽潮才勉强突破瓶颈。
“以后培养数码兽，可得多翻资料、多对比路线，”他喃喃自语，伸手关掉了突击龙兽的进化分支，光屏上的蓝色脉络随之黯淡，“不然辛辛苦苦攒够了数据，却选了条弯路，那才真是亏大了。”
月光悄悄爬上光屏，将“火之斗士精神”的图标照得愈发清晰。莫无忧看着面板上野火兽当前102点的数据，忽然握紧了拳头——2800点数据虽然遥远，但只要一步一个脚印地积累，总能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