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意外齐聚的“熟人”,赵江略一沉吟,便做出了决定。进行了聚谈。他行事效率极高,很快便在离岛一家格调清静、兼具稻妻特色与璃月风味的餐馆内,定下了一间雅致的包间。
包间内,竹帘半卷,窗外可见庭院的枯山水与一株绽放的早樱。众人围坐在矮桌旁,气氛颇为微妙。
赵江自然是主位,温迪理所当然地紧挨着他坐下,好奇地研究着桌上的稻妻瓷器和筷子。钟离坐在赵江另一侧,姿态从容,仿佛身处璃月茶楼。达达利亚则非常“自然”地坐在了钟离旁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空和派蒙坐在对面,魈则沉默地坐在空的身侧稍后的位置,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守护姿态。
菜肴陆续上桌,精致的稻妻料理与几道熟悉的璃月菜色交错摆放,香气四溢。派蒙早已按捺不住,欢呼一声便开始大快朵颐。空细心地帮派蒙夹着远处的食物,也时不时为魈推荐一些看起来清淡的菜品,魈虽然依旧沉默,但会微微颔首,尝试着空推荐的料理。
温迪则对稻妻的清酒产生了浓厚兴趣,小口品尝着,眼睛发亮,随即开始怂恿赵江也尝尝,被赵江一个眼神制止后,又笑嘻嘻地去逗弄对面的达达利亚,问他至冬的伏特加和稻妻的清酒哪个更烈。
然而,赵江的注意力,很快被身旁另一侧的互动吸引了。
达达利亚显然对使用筷子极为不熟练。那些光滑的鱼生、小巧的寿司,在他手里仿佛成了最难驯服的武器,不是夹不起来,就是快要送到嘴边时“啪嗒”掉回碟子里,显得有些笨拙狼狈。他尝试了几次后,有些懊恼地皱了皱眉,几乎想直接上手。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沉稳有力的手伸了过来。钟离神色如常,用自己的公筷,从容地夹起一块达达利亚屡攻不下的厚切鲔鱼腹,稳稳地放到了他面前的碟子里。动作自然流畅,没有半分刻意,仿佛只是随手为之。
达达利亚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无比灿烂、甚至带着点受宠若惊的笑容:“多谢钟离先生!” 他立刻将那块鱼肉塞进嘴里,满足地咀嚼起来,仿佛吃到了什么绝世美味。
这还没完。接下来,但凡是达达利亚用筷子显得费劲的菜式,无论是滑嫩的茶碗蒸,还是圆润的酱烧丸子,钟离都会适时地、不着痕迹地帮他夹上一些。他做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顺便照顾一下同桌用餐、不善此道之人,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或眼神交流。
可达达利亚的反应却一次比一次热烈,那眼神亮得几乎能照亮整个包间,整个人都因为钟离这细微的照顾而显得容光焕发,连带着对食物的评价都高了几分:“钟离先生,这个也很好吃!您也尝尝!”
赵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持杯的手微微停顿。他了解钟离,这位往生堂客卿学识渊博,品味高雅,待人接物虽温和有礼,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绝非会轻易对旁人如此细致关照的性格,尤其对方还是至冬的执行官。
他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钟离,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低声问道:
“钟离先生似乎……对这位至冬的同僚,颇为照拂?”
钟离闻言,执筷的手并未停顿,只是缓缓将一块蓑衣黄瓜送入口中,细嚼慢咽之后,才转眸看向赵江。他没有直接回答,岩金色的眼眸中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笑意,那笑意深处,似乎还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味。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赵江,几不可查地、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这一笑,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在赵江心中漾开圈圈涟漪。
赵江是何等人物,瞬间便心领神会。
那并非出于客套的照顾,也并非长者对晚辈的提点。那是一种……更私人的、带着某种观察与放任的意味。就像一位收藏家,偶然发现了一件有趣却笨拙的“活物”,不介意在闲暇时,投喂些许,观察其反应,从中获得些许乐趣,或许……也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那份纯粹(哪怕是战斗狂的纯粹)的容忍。
他明白了。钟离并非被达达利亚的热情所打动,而是以一种超然的态度,将这位执行官的热情、笨拙与执着,都当成了某种……值得品味的“风景”。
赵江收回目光,不再多问,只是端起酒杯,微抿一口。他看向身旁正试图用筷子去夹一颗滑溜q弹的章鱼烧、再次失败后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的温迪,眼中闪过一丝相似的、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纵容与无奈。
(原来……如此。)
他心下了然,不再关注钟离与达达利亚那边,转而伸手,用自己的筷子,精准地夹起了那颗在温迪碟子里滚来滚去的章鱼烧,递到了他嘴边。
温迪正跟章鱼烧较劲,看到嘴边突然出现的食物,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住,一边咀嚼一边含糊地说:“唔……还是你厉害!”
赵江面无表情地收回筷子,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餐桌对面,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空,忍不住低头笑了笑,继续照顾着派蒙和魈。而魈,虽然依旧沉默,但看着眼前这形形色色的人际互动,冰紫色的眼眸中,似乎也少了几分以往的冰冷,多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