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陈铭的身影出现在兴华大厦,嘉华电子厂研发部门口。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专注的面孔,这些技术人员多数刚从香江几所大学毕业不久,是嘉华电子厂的技术中坚。
此时他们都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铭哥您来啦!”刘朝军见主角再次来到研发部,于是立马迎上
“嗯!”陈铭点点头。
然后走到研发部内,对着所有人道“各位兄弟,我在这里先给大家道个歉,耽搁大家时间了。”声音不高,却让嗡嗡的讨论声瞬间平息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年轻的东家身上。
见此,陈铭心里很满意。
“今天有件事,需要大家帮个忙。”陈铭开门见山,没有任何寒暄,“厂里正在推进一个非常关键的新项目,需要精通‘编程’技术的人才。”
他特意加重了“编程”这个词,目光逐一掠过在场的年轻人,“我知道这在现在是个很偏门的领域。但项目前景至关重要,关系到嘉华未来的发展。所以,我想问问大家,”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无论是你们的同学、校友,还是当年在学校里听闻过的优秀人才。”
“只要你们觉得他懂这个、能做这个,都可以向我介绍。薪酬待遇,厂里可以给最优厚。”
一阵短暂的静默。
研发部主管刘朝军站在陈铭旁边,眼神也在期盼地看着他的下属们。
这些青年才俊互相交换着眼神,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为难和茫然。
一个戴着黑边眼镜、名叫小周的工程师犹豫了一下开口:“铭哥……不是我们不尽力。‘编程’这个东西……实在太新了,别说香江,全世界懂的人恐怕都屈指可数。”
“大家当年大学里学的多是电子工程、物理、机械,就算跟计算机沾点边,学的也是原理或者使用那台大家伙的操作,至于怎么给它写命令……完全没接触过。”
他旁边的搭档阿辉也接口道:“是啊铭哥。现在别说社会上的企业了,就连我们香江大学本身,计算机中心的设备也多用来做教学演示和基础研究,真正会深入编写代码、设计逻辑的人才……恐怕只有那几个负责维护机器的教授或者洋工程师了。”
“我们同学里……真的没有人是学这个专门方向的。”
另一个声音带着肯定补充道,“现在哪所大学的专业会专门教人坐在那里敲代码?别说同学了,听都没听说过哪个师兄是干这个出身的。”
其他几个员工纷纷点头附和,脸上都写着四个字:爱莫能助。
一种难言的失望在陈铭心头蔓延。
小刀的建议是对的,但这扇刚刚开启的门似乎又被卡死了。难道真要满世界去大海捞针?
时间不等人,《方块消消乐》的硬骨头在刘朝军那边眼看就能啃下来,偏偏在这个关键的软环节上被卡住……
就在这股失望的情绪几乎要淹没整个房间时,一个略显迟疑但清晰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
“铭哥……”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研发部里一个平日话语不多、气质文雅的年轻人——刘敬宇。
他毕业于香江大学机械工程系,专业能力扎实,但此刻脸上带着几分不确定。
“嗯?你有信息?”陈铭的目光立刻锁定了他,像是落水者抓住了一丝希望。
刘敬宇在众人注视下站起身,显得有些拘谨,但还是清晰地回答道:“我不敢说肯定能找到符合要求的人才……但是,我记得我在香江大学的时候,我们工程系有一位范正德范教授,他现在可能还在计算机中心那边负责一些项目。”
“范教授?”陈铭对这个名字很陌生。
“对,”刘敬宇的语气渐渐变得肯定。
“范教授虽然和我一样主修也是机械,但他对新兴技术特别感兴趣,尤其是自动化控制方向。”
“计算机中心成立后,他是最早一批投入进去研究的本地教授之一,我听说他一直在带着学生尝试用控制程序解决一些工程上的模型问题。他本人……应该是懂编程的,而且应该很深入。”
陈铭眼中精光一闪!
香江大学!1968年成立的计算机中心!
这个名字瞬间点醒了他尘封的记忆。
这确实是香江最早系统引入大型计算机并开展相关科研的地方之一!
范正德,这个名字现在听起来犹如救命稻草!
“范正德教授……计算机中心……” 陈铭低声重复着,一种巨大的惊喜瞬间盖过了之前的失望。
“他现在还在学校吗?你能联系到他?”
刘敬宇点点头:“应该还在,我毕业不到两年,范教授身体和精神都很好,退休还早。我知道他在计算机中心有自己的办公室。”
“太好了!”陈铭毫不犹豫地迈步上前,走到刘敬宇面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郑重与急切。
“兄弟,我要立刻见到这位范教授!你现在就带我去香江大学找他!此事关乎厂里的发展大计,刻不容缓!”
他对人才和技术的重视显露无遗。
刘敬宇被老板这突如其来的重视程度惊了一下,但看着陈铭那双充满决心和期盼的眼睛,他立刻重重点头:“好!铭哥您稍等,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带您去!对了,我叫刘敬宇。 ”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研发部,赶往香江大学。
香江大学,依山而建的红砖楼在下午的阳光下显得古朴而宁静。
穿过被高大榕树遮蔽的林荫道,刘敬宇轻车熟路地将陈铭带到了校园深处一栋相对较新的建筑前——计算机中心。
中心内部的环境与兴华大厦的研发部截然不同,少了些工业气息,多了学术殿堂特有的肃穆与安静,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大型机器散发的微弱臭氧味。
刘敬宇敲响了一间挂着“范正德教授”门牌号、位于角落的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出带着学究气的男声。
门被推开。
办公桌后,一个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抬起头来。
他目光深邃,戴着银边眼镜,脸上带着温和但也清晰的学者式疏离。
正是范正德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