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杰的蓝色卡车刚停稳在谷里的空地上,叶禹就攥着个磨得边角发毛的账本凑了过去。他蹲在堆得整整齐齐的矿泉水箱旁,手指点着箱面,嘴里小声数着:“一、二、三……二十三、二十四。”数完又倒着数了一遍,确认没错,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账本——那账本封面是硬壳的,却被揉得皱巴巴,边角还沾着点褐色的污渍,显然跟着他颠沛流离了很久。
“以前便利店进货,这矿泉水进价两块五一瓶,一箱二十四瓶,成本六十。”叶禹翻开账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小字,连几年前的进货价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现在是末世,也不说什么定价了,大家随便给点粮、给点能用的东西就行,别让这些水白白浪费。”
余杰靠在卡车轮胎上,看着他低头算账的样子,忽然笑了:“还记得你便利店被抢那天不?你抱着这账本躲在柜台底下,我拉着你跑的时候,你还喊‘账本不能丢’。”
这话像打开了叶禹的回忆匣子,他手指顿在账本上,眼神飘远了些:“那天城中心的丧尸刚突破防线,一群人冲进店里抢东西,货架被推倒,方便面撒了一地,我藏在柜台后面,看着他们把冰箱里的饮料都抱走,心想这店算是完了。”他声音低了些,“是你冲进来,拽着我的胳膊就往外跑,还把掉在地上的账本捡起来塞给我,说‘人活着,以后还能再开’。”
余杰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当时我正好开车路过,看你那模样,总不能见死不救。再说了,你懂怎么管货,我会开车拉货,咱们俩搭伴,才能活到现在。”
两人正聊着,朱景炜扛着扳手走了过来,听到“货架”俩字,眼睛一亮:“你们刚才说货架?我以前在家具厂打过工,修货架、搭货架都在行。”他蹲在叶禹旁边,指了指不远处堆着的几根粗木头,“谷里有现成的材料,我找龚华山一起,用不了两天就能搭出几个像样的货架,再把余杰拉回来的物资分类摆上。”
叶禹手里的账本顿了顿,抬头看向朱景炜,眼里闪过一丝期待:“搭货架?摆物资?”
“对啊!”朱景炜拍了下手,语气兴奋,“你以前开便利店,懂怎么管货、怎么盘点;余杰能拉货,负责找物资;我来修货架、搭柜台,咱们在谷里搞个‘山顶供销社’,把吃的、喝的、用的都集中放在一起,大家需要什么就来换,多方便!”
这话让叶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账本上熟悉的“进货”“库存”字样,仿佛又看到了自己以前的便利店——干净的货架,整齐的商品,顾客进门时笑着说“来瓶水”,那种热热闹闹的日子,是他末世里最怀念的时光。
“好啊!”叶禹猛地合上账本,声音都有些发颤,“我来管库存,每天记好谁换了什么、还剩多少;余杰负责拉货,找到好物资就往回带;你修货架,咱们把‘供销社’搭得像模像样!”
余杰也跟着点头:“以后我拉货的时候,多留意有没有能当商品的东西,比如没过期的罐头、能用的日用品,甚至是孩子们玩的小玩意儿,都拉回来放在供销社里。”
朱景炜立刻拉着两人去看木头:“这几根木头够搭三个货架了,我再找块平整的木板当柜台,曹滕蛟不是会磨水晶吗?让他磨几块小水晶片当装饰,既亮堂,又能当标记。”
叶禹抱着账本,跟在两人后面,脚步都轻快了不少。他摸着账本上熟悉的字迹,心里忽然踏实起来——以前他以为便利店没了,自己的本事就没用了,可现在才知道,只要有人一起搭伙,有账本在,有货架在,就算是在末世的山顶上,也能开出一家热热闹闹的“供销社”,也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那天下午,朱景炜就找来了龚华山,两人拿着锯子、锤子,开始在空地上搭货架。叶禹则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翻开账本,认真地写下第一行字:“山顶供销社,初始物资:矿泉水二十四箱,饼干八箱,方便面五箱……”阳光照在账本上,也照在他脸上,那是末世里,难得的、带着希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