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临产之前的每一天,都有点儿难熬。
陈一萌虽然从背后看仍旧苗条, 姿态也尽力维持着属于医生的挺拔,但正面看去,这两天的肚子大得惊人,并且明显地往下坠, 仿佛一颗熟透的、沉甸甸的果实,牵扯着她的整个身体重心。
每天腰疼得她怎么待着都难受, 站着觉得坠得慌,坐着压迫感更强,躺着翻身都成了需要咬咬牙才能完成的“大工程”。身体的每一处关节和韧带似乎都在为最后的分娩做着极限拉伸,带来无处不在的酸胀和疼痛。
除此之外,肚子里的小家伙好像还特别欢腾, 丝毫没有体谅妈妈辛苦的意思。每天都在里面好像开派对一样, 拳打脚踢,翻滚伸懒腰,力气比之前又大了不少,有时一脚踹在肋下,能让陈一萌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看着妻子眉头微蹙、坐卧难安的样子,顾魏心疼却又无法代劳。他能做的,除了更细致的生活照料。扶她起身,为她按摩浮肿的脚踝和酸痛的腰背,半夜醒来帮她调整睡姿。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项日常活动。他会时常凑到陈一萌的肚子前,隔着薄薄的衣料,每天对着肚子教育着里面的小家伙。
“小朋友,”他的语气故作严肃,掌心感受着里面翻天覆地的动静,“听到没有?动作轻一点,妈妈很辛苦。”
小家伙往往回应以一记更猛烈的蹬踹。
顾魏无奈,只好换个策略,声音放得更柔:“乖一点,让妈妈好好睡一觉,等你出来了,爸爸带你去玩,好不好?”
有时候,他会干脆把耳朵贴上去,听着里面咕噜咕噜的羊水声和有力的胎心搏动,低声念叨:“小祖宗,行行好,让你妈舒服点儿。”
他只想让老婆能在这最后的时候稍微舒服一些, 哪怕只是心理上的安慰。他那副对着肚子“谈判”的认真模样,常常逗得陈一萌忍俊不禁,暂时忘却了身体的不适。
“你跟他说这些,他现在也听不懂啊。”陈一萌笑着摇头,手覆在顾魏的手背上,一起感受着那个活力四射的小生命。
“胎教,要持之以恒。”顾魏一本正经地回答,随即又因为掌心下的一记重击而皱起眉,“这家伙……力气真大,看来是个皮实的。”
爷爷奶奶将小两口的互动看在眼里,奶奶会笑着传授一些缓解腰骶压力的姿势,爷爷则会用他沉稳的声音说:“瓜熟蒂落,都是这么过来的,再坚持一下就好。”
这段最后合体的日子,就在这身体极度不适与情感极度充盈的矛盾中,一天天倒数。
顾魏的“日常教育”似乎起不了实质作用,小家伙依旧我行我素地开着“派对”,但这份笨拙而真挚的关怀,本身就成了陈一萌熬过这段艰难时日最甜蜜的支撑。他们都明白,这所有的辛苦与期待,都将在不久之后,迎来那个最盛大的圆满。
爷爷奶奶陪着他们住了几天, 在这段临近分娩的关键时期,两位老人的坐镇确实带来了莫大的心安。
奶奶用她积攒了一辈子的产科经验,细致入微地观察着陈一萌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从饮食到休息,从假性宫缩的频率到胎动的特点,她都了然于心,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安抚着准父母偶尔泛起的焦虑。爷爷则像定海神针,话不多,但存在感极强,偶尔和顾魏讨论工作时,眼神里是全然的信任与放手。
几天后,陈一萌的父母,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和给小外孙准备的新衣物,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两家人齐聚在栖心苑,顿时显得格外热闹温馨。
苏韵拉着林习悦的手,亲家母亲热地寒暄着,交流着孕晚期的注意事项和坐月子的心得。顾长河和陈建新则坐在客厅,聊着工作、时事,目光却不约而同地总会飘向被围在中间的陈一萌。
看到亲家到来,并且陈一萌状态稳定,顾魏的爷爷奶奶便提出了回去。
奶奶拉着陈一萌的手,慈爱地拍了拍:“一萌啊,你爸妈来了,我们就放心了。我们老家伙在这儿,你们小辈反而拘束。最后这点时间,让你爸妈好好陪陪你。”
爷爷也对着顾魏和陈一萌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都准备好了,放宽心。有事随时打电话。”
顾魏和陈一萌心里都明白,爷爷奶奶这是体贴,把最后这段最私密、最需要原生家庭支持的陪伴时光,完整地留给了陈一萌和她的父母。这份恰到好处的退出,是阅历沉淀下来的智慧与温柔。
送爷爷奶奶到楼下,看着车子驶远,顾魏揽着陈一萌的肩膀,轻声说:“等宝宝出生,我们再带他去看太爷爷太奶奶。”
“嗯。”陈一萌靠着他,心里充满了对长辈的感激。
回到楼上,家里的主角自然变成了陈一萌的父母。林习悦立刻接过了厨房的“指挥权”,翻看着冰箱,规划着要给女儿做哪些她小时候爱吃的、又能补充体力的饭菜。陈建新则开始检查家里的安全设施,确认夜间照明,又把待产包重新清点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看着父母忙碌而充满关切的身影,陈一萌觉得心头最后一丝因为未知而产生的彷徨也消散了。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可以依赖父母的小女孩,而这种感觉,在即将成为母亲的时候,显得尤为珍贵。
顾魏看着眼前这一幕,也彻底安心下来。他知道,他的萌萌,在最后这段冲刺的路上,被来自两个家庭的爱,密密实实地包裹着,稳稳地托举着。而他要做的,就是守在她身边,和岳父岳母一起,迎接那个重要时刻的到来。家的接力棒,在这一刻,完成了无声而又温暖的传递。
日历一页页翻过,那个被红圈重重标记的预产期,眼看着已经到了,可肚子里的小家伙倒像是个沉得住气的,完全不着急出来了。
陈一萌这边迟迟没有动静, 没有规律的宫缩,没有见红,羊水也好端端的。除了肚子更大更沉,腰骶更酸更痛,以及小家伙依旧精力充沛的“内部体操”之外,一切仿佛都停滞在了临门一脚的前夕。
一家人都为此有些紧张。 原本以为到了日子就能“卸货”,现在这种悬而未决的状态,反而让期待变成了焦灼。
陈一萌妈妈林习悦每天要问八百遍“感觉怎么样?”,顾魏爸爸顾长河虽然沉默,但来回踱步的频率明显增加了。四位老人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陈一萌的肚子上,仿佛这样就能用意念催产。
她自己最想让这家伙赶紧出来, 这种每天顶着一个巨大、沉重、时不时还让她肋骨遭殃的“球”的生活,实在太累。 走路气喘,睡觉翻身困难,连弯腰穿鞋都成了需要援助的“大工程”。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疲惫,心理上也对未知的分娩过程积压了越来越多的紧张。
而顾魏也是希望老婆尽快“卸货”。
作为医生,他清楚知道孕晚期对母体的负担有多重,尤其是这种过预产期的情况,虽然一周内都算正常,但风险总会随着时间微微增加。
更重要的是,看着陈一萌每天被笨重的身体折磨得寝食难安,眉头时常因为不适而微蹙,他心疼不已。生孩子这事儿太累,他不想再让她继续体验这种纯粹的负担了。
他每天下班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观察她的状态,睡前会忍不住低声对着她的肚子“谈判”:“小朋友,时间到了,该退房了,别让妈妈再辛苦了。”
可小家伙就是和爸爸妈妈的想法背道而驰, 在自己的“小别墅”里住得安安稳稳,说什么也不愿出来。 每次产检,医生都说胎心、羊水、胎盘功能都很好,宝宝只是“比较恋家”,建议他们放宽心,适当走动,等待自然发动。
于是,等待成了唯一的主题。
栖心苑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急切、担忧和强装耐心的微妙气氛。
陈一萌在家人的陪伴下,每天在小区里慢悠悠地散步,爬爬楼梯,尝试着各种据说能催产的食物,只求能给肚子里这位“小房客”发去一张温和的“逐客令”。
日子在一天天的期盼和稍许的无奈中滑过。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小生命正在以自己的节奏准备着,当一切都就绪的那一刻,他自然会向这个世界,发出最响亮的一声问候。而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和更加精心的守护。
然而,一切的转机,发生得如此突然,又如此巧妙地在小家伙他爸顾魏被急诊叫去处理一台紧急腹腔镜手术的时候。
顾魏前脚刚匆匆离开家没多久,陈一萌正靠在沙发上休息,忽然感觉肚子一阵不同于假性宫缩的、更强烈的发紧, 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下坠感。她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就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出。
没一会儿,她竟然发现自己破水了。
“妈!爸!我破水了!”陈一萌尽量保持冷静地喊道。
家里瞬间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平静被彻底打破。林习悦和陈建新立刻从房间里冲出来,苏韵和顾长河也闻声从客房赶来。看到情况,四位经历过风浪的长辈也难免有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别慌别慌,东西都是现成的!”苏韵一边安抚陈一萌,一边指挥,“老顾你去开车到楼下!习悦你扶着一萌,建新拿待产包!”
一家人动作迅速,赶紧把她送去医院。
在车上,阵痛已经开始隐约袭来。陈一萌靠在母亲怀里,呼吸微微急促,却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她抓住妈妈的手,叮嘱他们:“先别告诉顾魏,他在手术,不要让他分心。” 她知道,一台紧急手术需要的是主刀医生全神贯注,任何杂念都可能带来风险。
然而,陈一萌这边的情况却进展神速,是典型的急产。 到了医院,直接被推进产房区域,规律的、强度越来越大的宫缩已经开始了,频率密集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接到通知赶来的产科李主任立刻为她进行检查,一查之下,脸上也露出些许惊讶:“哟!这已经开三指了! 小家伙这是急着要出来啊!推进产房,准备接生!”
顾魏妈妈苏韵在一旁看着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进展,忍不住感慨:“这小家伙,之前稳当得像个小菩萨,他爸一走,他这会儿倒知道着急了!”
躺在移动床上的陈一萌,一边忍着越来越剧烈的宫缩疼痛,额头沁出冷汗,一边竟然还有力气扯出一个带着痛楚又觉得好笑的表情,气息不稳地说: “他……他这是欺负他爸呢……专挑……专挑一不在家的时候……就要出来了……”
这话引得产房门口的几位长辈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是啊,这小家伙,仿佛算准了时间,非要给他爸爸留下一个“关键时刻缺席”的“小遗憾”,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宣告自己的到来。
产房的门在家人关切的目光中合上。里面,是陈一萌独自面对的最后一场、也是最辛苦的一场“战役”;而手术室里,对此一无所知的顾魏,正全神贯注地拯救着另一个生命。
命运的齿轮在此刻悄然扣合,两个战场,同样紧张,同样关乎生命与爱。而那个调皮的小家伙,正迫不及待地,要同时给爸爸妈妈,送上此生最盛大的一份“惊喜”。
顾魏这边的手术顺利结束, 他摘下手套,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高强度专注后的疲惫感阵阵袭来。他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想看看陈一萌有没有发消息报平安。
没想到,屏幕解锁,首先跳入眼帘的,是父亲顾长河在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消息:「一萌破水,已送医院,要生了。」
“生了”两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他略显疲惫的大脑里炸开。
所有的困倦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巨大惊喜、强烈担忧和一丝因为缺席开局而产生的懊恼的情绪。他甚至来不及跟手术团队详细交代后续,只匆匆对器械护士说了句“后面交给你们”,便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产科方向飞奔而去。
手术室到产科的距离,从未感觉如此漫长。他奔跑在医院的走廊里,白大褂的衣角被风带起,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分不清是因为奔跑,还是因为那份迫切的牵挂。
当他气喘吁吁地冲到产房门口,隔离门紧闭着,但他的家人,四位父母都守在外面,脸上交织着紧张与期待。
“小北,你来了!刚进去没多久,李主任在里面!”苏韵看到儿子,立刻说道。
顾魏甚至来不及多问,只是隔着产房的门,仿佛能感受到里面的紧张气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护士认得他,为他打开了产房的门。
他快步走入,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命降临前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已经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无影灯亮起,器械准备就绪,助产士和医生各就各位。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产床上那个身影。
陈一萌躺在产床上,额发已被汗水浸湿,脸颊因用力而泛红,她正按照拉玛泽呼吸法,努力地、深长地呼吸着, 积蓄着下一次宫缩来临时的力量。她的双手紧紧抓着产床两侧的扶手,指节泛白,显然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疼痛。
就在这时,产科李主任注意到了闯入的顾魏,她带着一种了然又沉稳的笑意,声音清晰地对着产床上的陈一萌说道:“一萌,坚持住!你看,小顾来了!”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
陈一萌正在努力对抗着一波强烈的宫缩,疼得眼前发花,就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和李主任的话语。 她艰难地转过头,汗水滑进眼角有些刺痛,视线模糊中,看到了那个穿着手术服、外面套着隔离衣、身影挺拔却带着一身风尘仆仆气息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用一种充满了心疼、鼓励和无比专注的目光凝视着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所有的紧张、疼痛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和支撑的力量。她扯出一个有些虚弱却无比安心的笑容,气息不稳地,几乎是用气音说了一句:“你……还是赶上了……”
顾魏快步走到产床边,无视了周围的医护人员,紧紧握住了她一只冰凉汗湿的手,俯下身,在她耳边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我来了。萌萌,加油,我陪着你。”
他终究是赶上了。
赶上了迎接他们爱情结晶的最重要时刻,赶上了与她并肩,共同经历这场名为“分娩”的盛大仪式。
产房的灯光将两人的身影笼罩,新的生命,即将在父母交织的爱与勇气中,降临人间。
顾魏的手紧紧包裹着陈一萌的,将自己沉稳的力量传递过去。产房里只剩下李主任清晰的指令、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以及陈一萌压抑的、用尽全力的闷哼。
新一轮宫缩如同汹涌的潮水般袭来,陈一萌的身体本能地绷紧,她咬紧牙关,脸颊因为用力而涨红,颈侧的青筋都凸显出来。
顾魏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抓着自己的手有多么用力,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但他毫不在意,只是更紧地回握,成为她最坚实的依靠。
“好,一萌,非常棒!看到头发了!”李主任鼓励的声音传来,“再来,跟着宫缩用力,憋住气,往下使劲!”
陈一萌闭着眼,全部意志都集中在腹部,遵循着身体最原始的指令和医生的引导。汗水浸透了她的头发和衣衫,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顾魏半跪在产床边,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擦拭她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水,动作轻柔而迅速。
在她用力的间隙,短暂喘息的时刻,他会立刻将吸管杯递到她唇边,喂她喝一小口功能饮料,低声在她耳边重复:“做得很好,萌萌,就这样,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像锚一样,定住了她在疼痛浪潮中漂浮的意识。陈一萌在阵痛的间隙微微睁开眼,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双总是冷静沉着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心疼、紧张,还有对她无比的信任和鼓励。这比任何话语都更能给予她力量。
又是一轮强烈的宫缩。
“好!头要出来了!一萌,哈气!快!哈气!别用力了!”李主任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喜悦。
陈一萌立刻从用力模式切换,听从指挥,快速地、喘息般地“哈气”。顾魏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目光紧紧跟随着李主任的动作。
紧接着,一声或许不如男孩那般洪亮,却同样有力、清脆,带着新生娇嫩的啼哭,猛地划破了产房里紧张的气氛!
那哭声如此真实,如此鲜活,像一道清泉,瞬间洗涤了所有的阴霾和疲惫。
“出来了!恭喜你们,是个女孩!六斤六两,非常健康!”李主任笑着宣布,将那个浑身沾着胎脂、皮肤粉嫩、正舞动着四肢像个小精灵般哭喊的小家伙,轻轻放在了陈一萌的胸前。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陈一萌低头,看着这个在她肚子里待了九个多月、此刻终于见面的小小人儿,泪水混合着汗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那是极度疲惫后巨大的放松,是历经艰辛后得见成果的狂喜,是初为人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爱意。
顾魏的视线也瞬间模糊了,他看着趴在妻子胸口、那个哭声清脆、小嘴微微嘟起的女儿,再看看筋疲力尽却满脸散发着母性光辉的妻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巨大喜悦和奇妙柔软的情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俯下身,手臂环住陈一萌和那个刚刚降临的小生命,嘴唇颤抖着,无数次在手术台前沉稳操作的手,此刻却微微发颤。
他先是吻了吻陈一萌汗湿的额头,声音哽咽:“辛苦了,老婆……谢谢你。”
然后,他极其轻柔地,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瓷器,用嘴唇碰了碰女儿那柔软湿润的头顶,低哑地唤道:“你好啊,顾昭玥。”
这个名字,在他们共同的期待中,终于找到了它的主人。
陈一萌听着他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感受着胸前小家伙真实的重量和温度,所有的疼痛和疲惫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加倍的补偿。
她抬起虚软的手,摸了摸女儿粉嫩的小脚丫,又抚上顾魏的脸颊,泪中带笑:“看,她像谁?是不是像你多一些?”
产房里,新生女儿的啼哭是最动听的乐章,交织着父母喜悦的泪水与如释重负的叹息。
窗外,天光已然大亮,新的一天正式开始,而他们的新生活,也伴随着这声清脆的啼哭,翻开了全新的、充满无限可能的第一页。
顾魏始终紧紧握着陈一萌的手,不曾松开。他看着怀中的妻女,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与守护的决心。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他们将三个人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