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后,卫宫切嗣带着新收养的士郎和名义上的从者藿藿,回到了位于冬木市郊区的卫宫宅。
这是一座传统的和风宅邸,带着宽敞的庭院,虽然略显陈旧,但却有种宁静的氛围。
初到新环境,年幼的士郎对一切都感到陌生和些许不安。
他看着身边这位灰绿长发、长着奇特狐耳的大姐姐,似乎在寻找一种熟悉的依赖感。
在某次切嗣短暂外出时,士郎看着正在为他准备点心的藿藿,小声地、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妈妈?”
正端着盘子的藿藿闻言一个趔趄,差点把盘子摔了,脸颊瞬间变得通红,那对下垂的狐耳也惊慌地抖了抖:
“诶?!等、等等!士郎,不能这么叫!我、我不是……”
她手忙脚乱地解释,却见士郎只是睁着大眼睛,带着点困惑和固执地看着她。
后来,在士郎的认知里,或许觉得“妈妈”这个称呼不太对,又或许是听了切嗣的什么话,他改了口,但新的称呼同样让藿藿哭笑不得
“老妈!”
听着一个人类幼崽用这种带着点江湖气的称呼叫自己这个少女体态的狐人,藿藿感觉非常别扭,每次听到那对狐耳都会不自然地扇动一下。
她尝试纠正了几次,但士郎似乎认定了这个称呼,她也只好由他去了。
(′-w-`) 算了算了,老妈就老妈吧,总比叫妈妈好……感觉一下子老了几百岁。
切嗣对此倒是表现得非常淡然,仿佛家里多一个被叫做“老妈”的狐耳从者是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了士郎身上,以及……频繁的出国行程上。
在接下来的五年里,切嗣常常会离开冬木,出远门去国外,每一次的目的地几乎都是德国的爱因兹贝伦家族的所在地。
他从未放弃将女儿伊莉雅斯菲尔带出来,尽管每一次尝试都徒劳无功,被爱因兹贝伦家无情地阻挡。
每当切嗣外出时,照顾士郎的责任就落在了藿藿身上。
好在,藿藿在过去的世界里,作为三真法门的弟子,没少干过杂活,做饭、打扫、照顾人,她都很在行,做得井井有条。
她会为士郎准备营养均衡的饭菜,会在他生病时细心照料,会在他练习魔术遇到困难时,用自己的方式给予提示。
日子久了,士郎对这位“老妈”也越发依赖和亲近。
藿藿自己倒也不觉得孤独。
一方面,要照顾一个精力旺盛、正在成长的小男孩本身就够忙活的;
另一方面,她那位神出鬼没的“临时盟友”令,总会不定时地出现在冬木市的某个角落。
有时是在某棵大树的枝桠上躺着喝酒,有时是在河边对着月色吟诗,有时甚至就在卫宫家院墙的墙头。
藿藿几乎每次都是凭运气找到她,然后两人便会一起在冬木的夜色下散步、闲聊,或者只是单纯地陪令喝酒。
令会给她讲一些泰拉的趣闻,或者即兴赋诗一首,这些短暂的“私会”成了藿藿平淡日常中的调味剂。
离第五次圣杯战争还有整整十年,藿藿确实不需要着急。
她慢慢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熟悉着体内的魔力与缝合的灵基,过着一种看似普通、实则奇妙的“保姆”生活。
时光荏苒,五年平静的时光悄然流逝。
卫宫士郎从一个懵懂幼童成长为一名活泼开朗的小学生,而卫宫切嗣的身体,却因为此前被“此世全部之恶”的诅咒侵蚀,以及内心长期的煎熬,不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败。
在一个弯月当空的夜晚,月色清冷而明亮,洒在卫宫宅的木质走廊上。
切嗣披着一件外套,坐在廊下,抬头仰望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
他的身形比以往更加消瘦,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士郎安静地坐在他旁边,小手放在膝盖上,也学着切嗣的样子看着月亮。
过了一会儿,切嗣缓缓低下头,目光温和地落在士郎身上,轻声开口道:“今晚月色真好啊,要听一个故事吗?”
他的声音带着久病的沙哑,却有一种难得的平静。
士郎转过头,看着切嗣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又带着疲惫的侧脸,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男人见状,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空气,开始用低沉而平稳的语调,叙述起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一个曾经梦想成为“正义的伙伴”的人的故事……
故事里没有具体的名字,没有详细的地点,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一个充满了悔恨与遗憾的剪影。
故事说完后,走廊上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晚风吹过庭院树木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切嗣默默地再次抬起头,看向夜空的月亮。
在他旁边的士郎,虽然年纪还小,无法完全理解故事里所有的沉重,但他却能感受到切嗣语气中那深沉的悲伤与无奈。
他看着切嗣仰望月亮的侧影,觉得那身影是那么的孤独。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士郎握紧了小拳头,用还带着稚气却异常坚定的声音说道:
“真拿你没办法啊,如果切嗣已经没办法实现了的话,就让我来代替你实现吧。”
他没有完全理解“正义的伙伴”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单纯地不想让眼前这个收养了他、给了他一个家的男人,带着如此的遗憾离开。
切嗣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士郎那双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充满了纯粹决心眼眸。
良久,他脸上那抹苦涩的笑容终于化开,变成了一个带着无比慰藉的温暖笑容。
“是吗……”他轻声说道,声音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消散在夜风中,“那真是……太好了……”
这个一生中充满了矛盾与痛苦,自认为一事无成,没有赢得过任何胜利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因为这句稚嫩却坚定的承诺,内心所有的重负仿佛都被卸下了。
他带着满心的释然,头颅微微垂下,靠在廊柱上,犹如睡着了一般,平静地停止了呼吸,走完了他坎坷而又在最终寻得一丝救赎的一生。
月光依旧静静地洒落,笼罩着廊下这一坐一卧的两人,将这一刻的悲伤与宁静,永恒地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