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云笙即将启程前往荷兰,前夕,意外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盛世负责的一个大型施工现场突发严重事故,三人受伤,其中一人重伤,生命垂危,直接被送进了IcU抢救。
而此刻,李氏集团顶层的办公室,李言之刚结束一场冗长的并购会议,正揉着眉心缓解疲惫。
沈杰希的一条信息刺入眼帘:「赵云笙明天去荷兰,至少一年。」
刹那间,一股近乎窒息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血液仿佛瞬间逆流——
那个他试图用冷漠疏离、用虚假婚约、甚至刻意打压来掩盖在意、试图推开的人,即将彻底脱离他的视野,脱离他能触及的轨道,远赴重洋。
他再无暇思考所谓策略与体面,冲动地拨通了那个熟稔于心的号码。
然而,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而急促的女声,背景嘈杂:“您好!请问是病人家属吗?病人正在抢救,不方便接电话!”
“抢救?!”
李言之的心脏几乎骤停,世界仿佛瞬间失声。话筒从他骤然失力的指间滑落,“啪”地一声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屏幕碎裂的纹路像极了他瞬间崩裂的理智与防线。
他脑海中只剩一个名字在疯狂回荡——赵云笙!他出事了?!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抓起车钥匙如同疯了一般冲出办公室,下属惊愕的呼唤被甩在身后。
跑车在市区街道上一路超速疾驰,刺耳的喇叭声仿佛远在天边。
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不能有事!他必须立刻见到他!
当他终于踉跄着冲到医院,急救室门前的红灯仍亮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与铁锈混杂的气味。
他目光慌乱地扫过人群——穿白大褂的医生护士、面色凝重的工地负责人、哭泣的家属……然后,他猛地定格在走廊角落那个熟悉的身影上——
赵云笙就站在那里。
深色西装勾勒出他疲惫却依然挺拔的轮廓,除了脸色因缺乏睡眠和过度担忧而显得苍白,他周身完好无损,正低头与项目主管低声交谈,安排后续事宜。
他抬眼,看到了疾奔而来,满脸惊惶未定的李言之,明显愣住了,眼中满是诧异与困惑:“李言之?你怎么会在这儿?”
巨大的、几乎将李言之灵魂撕裂的恐惧,在这一刻骤然转化为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眩晕的狂喜,以及长久以来强行压抑、无处安放的情感,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找到了最薄弱的突破口,猛烈地、不管不顾地爆发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让他爱恨交织、魂牵梦绕、几乎夺走他全部冷静与自持的人,一股混杂着巨大悲伤、无尽后悔与难以抑制的冲动,冲垮了他所有精心构筑的防线。
他冲上前,一把抓住赵云笙的手臂,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哽咽和不顾一切的决绝,在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空气中颤抖地响起:
“赵云笙……我们在一起吧……”他的眼眶通红,像濒临绝望的困兽,“你不是很重情义吗?你不是要报恩吗?就当是……报答我当初……报答我……”
——救了你。
后面的话语,因情绪过于激动而哽在喉间,无法成言。
只剩下一双盈满水汽、充满了绝望、恳求与孤注一掷的眼睛,死死地、近乎贪婪地盯着赵云笙,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永不磨灭。
赵云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
他看着李言之通红的眼眶,感受着他抓住自己手臂的、无法抑制的颤抖,静默了几秒。
那几秒钟,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足以让他看清对方眼中那不容错辨的、赤裸裸的真心与恐惧。
然后,他清晰地、平静地,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极淡的弧度,目光却锐利得像能穿透一切迷雾,直抵人心:“好。”
他应了一个字,清晰而坚定。
随即,在李言之尚未从这简单答复中反应过来的怔忡中,掷地有声地投下了一枚真正的惊雷:
“我们结婚吧。”
李言之瞬间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所有预设的剧本、准备好的台词都被这记重锤砸得粉碎,只能本能地发出一个茫然的单音节:“啊?”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因极度紧张和恐慌而出现了幻听。
赵云笙看着他这副完全失态、呆若木鸡的模样,嘴角那抹弧度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看穿一切的了然和破釜沉舟的认真。
“你都这样跑来找我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弥漫着医院特有气息的空气里,也敲打在李言之混乱的心上,“那个顾常青,是假的吧?你手指上那枚婚戒,也是用来试探我,或者……骗你自己的,对不对?”
他向前微倾,目光如炬,锁住李言之闪烁不定的眼眸,给出了最终的选择,给出了最终的选择,也是他深思熟虑后,遵循内心真实的答案:
“所以,李言之,别玩那些虚的了。我们结婚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是命运的巧合,急救室的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主刀医生走出来,疲惫却带着一丝宽慰:“伤员情况稳定了,Ecmo顺利撤下,算是闯过第一关了,后面就看恢复情况。”
这个消息像一道光,短暂驱散了笼罩在周围的沉重阴霾。
赵云笙仿佛直到此刻才真正卸下了千斤重担,然后,整个身体的重量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重重地倒向李言之,额头枕在他肩上,用一种带着疲惫、委屈,甚至撒娇意味的语气,低声喃喃:
“李言之……你再不回来……我真的……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