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一点五十,傅家别墅的书房还亮着暖黄的灯,却照不进角落里那两台运行到发烫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投出的冷光。
裴星冉指尖悬在触控板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面前的屏幕上,是顾承言在城郊废弃工厂里声泪俱下的自白录像,像素不算高清,却把男人眼底的贪婪和阴狠拍得一清二楚——“裴星冉她爹的工厂就是我找人弄垮的,谁让他不识抬举?傅聿深?他就是个没娘养的野种,早晚我要让他滚出傅家……”
“别急。”傅聿深的手掌轻轻覆在她手背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真丝衬衫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另一只手敲了下自己的键盘,屏幕上跳出一串跳动的数据流,“再等五分钟,零点整,各大平台的深夜流量峰值,删都删不及。”
裴星冉侧头看他,男人下颌线绷得笔直,平日里总是带点漫不经心的桃花眼此刻沉得像深潭,只有看向她时,眼尾才泄出一丝柔和。她抽回手,从桌上摸了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我知道,就是手痒。你那边渠道都通了?”
“通了。”傅聿深嚼着糖,喉结动了动,“暗网那几个老鬼欠我的人情,这次全用上了,Ip追溯到火星去都查不到我们头上。倒是你,”他偏头瞥向她屏幕右侧弹出的“天穹系统”后台界面,“顾家那几个上市公司的财务底裤,真扒干净了?”
裴星冉勾起嘴角,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出一串指令,屏幕上瞬间跳出密密麻麻的红色数据:“天穹系统扫了三天三夜,从他们三年前的年报开始比对,虚增营收二十三个亿,关联交易造假十五笔,就连员工社保都偷漏了近千万。你看这儿——”她点了下其中一条数据,“他们去年收购的那个科技公司,根本就是个空壳,钱全转到顾承言海外的私人账户了。”
傅聿深的目光落在那串数字上,眼神冷得像冰:“顾承言倒是会给自己留后路。”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指针指向十一点五十五分,“凤凰科技的公告准备好了?”
“早好了。”裴星冉点开邮箱草稿箱,标题栏赫然写着《凤凰科技关于顾家关联企业财务异常及信息安全漏洞的公告》,“我让公关部盯着,这边视频一发,公告立刻同步推送。”
就在这时,傅聿深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技术部发来的消息:“傅总,顾家那边有动静,他们公关部的服务器在预热,好像要发什么声明。”
裴星冉眉梢一挑:“倒是比我想的警觉。怎么,想抢在我们前面倒打一耙?”
傅聿深冷笑一声,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调出顾家公关部的后台监控——那是他早就埋好的“钉子”。屏幕上显示着一份未发送的声明草稿,标题写着《顾氏集团关于傅聿深恶意诽谤的严正声明》,内容里全是颠倒黑白的指控,说傅聿深因商业竞争蓄意捏造证据。
“正好,让他们先跳。”傅聿深把监控界面推到裴星冉面前,“这样打脸才更疼。”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怕,有我在。”
裴星冉仰头看他,灯光在他轮廓上投下深浅阴影,她忽然想起昨天在医院,他抱着她说出所有秘密时的模样,喉结滚动的弧度和此刻一模一样。她伸手攥住他的手腕,指尖用力:“不是怕,是兴奋。傅聿深,我们等这一天等太久了。”
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秒。
傅聿深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裴星冉盯着屏幕上的发送倒计时,两人的呼吸都不自觉放轻。窗外的夜很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汽车鸣笛,衬得书房里的键盘背光格外亮。
“三、二、一。”傅聿深低声数着,话音落下的瞬间,指尖重重按下。
屏幕上跳出“发送成功”的提示框,与此同时,裴星冉的手机响起,是公关部经理的电话:“裴总!公告发出去了!现在各大平台的小编都炸了,问能不能转发!”
“让他们转,越多越好。”裴星冉的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另外,通知法务部,准备好诉讼材料,就告顾氏集团财务造假欺诈投资者。”
挂了电话,她转头看向傅聿深,对方正盯着监控界面——顾家的声明刚发出去不到十秒,就被铺天盖地的视频转发压得无影无踪。评论区像是开了锅,刷新的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
“我靠!这是顾承言?他居然承认搞垮了裴氏工厂?”
“声音没错!我去年参加过顾氏的发布会,就是他的声音!太嚣张了吧,还说傅总是野种?”
“凤凰科技的公告来了!财务造假二十三个亿?这是要凉啊!”
“我是顾氏旗下公司的员工,我们社保确实没交齐!早就想举报了!”
裴星冉刷着评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傅聿深从身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看,公道自在人心。”
就在这时,傅聿深的电脑突然发出“滴滴”的警报声,技术部的消息再次发来:“傅总!顾家在攻击我们的扩散渠道!他们动用了三个黑客团队,想删视频!”
裴星冉猛地回头:“能挡住吗?”
傅聿深松开她,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数据流快得成了一条线:“早就料到他们会来这手。我在海外搭了十个镜像服务器,他们删得完吗?”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顺便,让技术部把他们攻击我们服务器的证据,匿名发给网警。”
裴星冉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他曾经说过,他十五岁就靠黑客技术黑进过国外的安全系统。那时候她还以为他在吹牛,现在才知道,他从来都不是只会靠家族背景的纨绔子弟。
五分钟后,技术部发来捷报:“傅总!对方退了!他们的Ip被我们抓住了,已经发给网警了!”
傅聿深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抬手扯了扯领带。裴星冉递过一杯温水:“歇会儿吧。”
他接过水杯,却没喝,反而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腿上放:“再等等,顾家人该打电话来了。”
话音刚落,傅聿深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顾承言”。
裴星冉挑了挑眉:“接吗?”
“接,怎么不接。”傅聿深按下免提,顾承言歇斯底里的声音立刻炸了出来:“傅聿深!是你搞的鬼对不对!你把视频删了!立刻删了!”
傅聿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气:“顾少,说话要讲证据。什么视频?我听不懂。”
“你少装蒜!除了你谁还会这么对我!”顾承言的声音带着哭腔,“傅聿深,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我不该搞裴氏工厂,求你放我一马!我爸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裴星冉忍不住嗤笑出声,顾承言这才反应过来她也在,语气瞬间变得怨毒:“裴星冉!是你!是你撺掇傅聿深害我!你这个贱人,当年要不是你爸不识抬举,我怎么会……”
“啪”的一声,傅聿深直接按了挂断键,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聒噪。”
裴星冉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指节:“别跟他置气,不值得。”她刚说完,自己的手机就响了,是个陌生的固定电话,归属地显示是顾家老宅。
傅聿深眼神一凛:“是顾老爷子。”
裴星冉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正是顾老爷子:“裴星冉,我是顾鸿远。”
“顾老爷子。”裴星冉的声音很稳,“深夜打电话来,是为了网上的视频?”
“聪明。”顾鸿远的声音带着压迫感,“把视频和公告撤了,顾家给你补偿。裴氏当年的损失,我们十倍赔偿,再给你凤凰科技注资五个亿,怎么样?”
裴星冉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顾老爷子,您觉得钱能买回我爸的命吗?能买回那些因为裴氏倒闭而失业的员工的生计吗?”
顾鸿远的语气冷了下来:“裴星冉,别给脸不要脸。你真以为傅聿深能护着你?顾家在商场上立足几十年,不是你们两个毛头小子能撼动的。再闹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是吗?”裴星冉看向傅聿深,对方冲她点了点头,她立刻说道,“顾老爷子可以看看现在的股市行情,哦对了,现在是凌晨,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凤凰科技刚刚联合了三家投资公司,做空了顾氏所有关联股票。不出明天开盘,顾氏的股价至少跌百分之三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顾鸿远剧烈的咳嗽声,夹杂着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你……你们敢!”
“有什么不敢的?”傅聿深凑到手机边,声音冰冷,“顾老爷子,当年你们对裴家赶尽杀绝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傅聿深!”顾鸿远的声音气得发抖,“你别忘了,你母亲当年……”
“闭嘴!”傅聿深突然厉声打断他,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狠戾,“不准提我母亲!”
裴星冉从未见过他这样的模样,连忙握住他的手臂。傅聿深深吸一口气,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彻骨的寒意:“顾老爷子,好好想想明天怎么给投资者交代吧。至于承言,他的话,他的事,都该付出代价。”
说完,他直接拿过裴星冉的手机,按了挂断键。
书房里陷入沉默,只有电脑屏幕还在不断刷新着最新的舆情。裴星冉轻轻拍着傅聿深的背:“别生气,他就是想激怒你。”
傅聿深转头看向她,眼底的戾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温柔:“我没事,就是不想让他提我妈。”他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星冉。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一个人硬扛。”
“我们是战友,不是吗?”裴星冉笑了,眼底闪着光,“而且,这只是开始。顾氏的财务造假,还有我爸当年的车祸,我们都要查清楚。”
就在这时,裴星冉的助理发来一条消息,附带一张截图:“裴总,顾氏集团刚刚发布了紧急公告,说要在明天上午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所有传闻。”
傅聿深看了眼截图,冷笑一声:“澄清?他们拿什么澄清?伪造的财务报表,还是逼员工统一口径?”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远处的高楼亮起了零星的灯光。
“明天的新闻发布会,肯定很热闹。”裴星冉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窗外,“我们要不要去现场?”
“当然要去。”傅聿深转头看向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们得去给顾老爷子,送一份‘大礼’。”
裴星冉挑眉:“什么大礼?”
傅聿深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裴星冉的眼睛越睁越大,随后忍不住笑了出来:“傅聿深,你这招也太狠了。”
“对付豺狼,不用点狠招怎么行?”傅聿深抬手,拂去她脸颊上的一缕碎发,“早点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裴星冉点了点头,却没有动。她看着傅聿深的侧脸,在晨光中勾勒出柔和的线条。她突然想起昨天他说的话:“星冉,以后我们一起,再也不分开。”
是啊,再也不分开。
书房里的电脑还在不断跳动着数据,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复仇的第一乐章已经奏响,惊雷划破长夜,接下来,便是黎明时分的总攻。而他们知道,这场战争,他们必须赢,为了彼此,也为了那些被顾家伤害过的人。
只是他们都没注意到,傅聿深手机里,技术部刚刚发来一条新的消息:“傅总,我们在追踪顾家黑客的时候,发现他们和当年裴总车祸的一个肇事司机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