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
峰下小妖厉声喝问。
话音未落,陡觉脚下灵峰剧震,如遭天倾。
霎时间,大阵升起,剑气冲霄。
锋芒撕裂云霭,直欲破天裂地,紫电青霜,纵横激荡。
整个灵峰上下,群妖皆惊,妖气翻腾。
然,方闻剑啸龙吟,斗法之威未酣,便已戛然而止。
天地间唯余剑鸣之颤。
众小妖惊魂未定,翘首仰望。
只见那山之巅,云之畔,立一道人。
丰神俊朗,玄袍星冠,目若朗星,面如冠玉,飘飘然有出尘之姿。
其足下,正踏着一头斑斓巨虎,淋漓的鲜血自眉心“王”字奔涌而出。
道人周身,剑光缭绕,璀璨夺目,映得山川草木皆生华彩。
那一股沛然莫御的剑意,如渊渟岳峙,笼罩四野。
整座妖山,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群妖股栗,心胆俱裂,莫敢仰视。
“锵!”
随着剑吟再起,满山只余尸骸。
更远处的灵山妖峰,纷纷冲起强横妖气。
继而连结成云,呼喝声响遍千山万壑,剑吟声震彻九霄云外。
只身转战十万里,一剑光寒苍莽山!
………
与此同时,罗浮本山。
玄鹤老道刚将景元的奏书送来。
主持庶务的玄渊真人,就将其余几位首座都召集了起来。
继而手持金玉信简,掌中仙炁一催,将那信简中的文字布于虚空之上。
丹堂首座杨任见状饶有兴致,当即诵读起来:
【余乃剑堂首座太平子,谨上掌教真君座前:
伏以玄黄肇判,清浊攸分。
天垂象以昭圣,地载物以毓灵。
余承真君恩德,掌征伐之事,日前巡游道土,行至齐云山福地。
初观其势,层峦叠翠,气象万千,本为仙家清修之佳境。
然余凝神细察,竟发现其山根深处,隐有幽泉暗通幽冥。
经余暗察,发现外道浮屠邪修,竟假苦海之波,侵蚀此方道土。
致使三界为之震动,五行因之失序。
十方阴鬼,哀泣其凶残;八方灵只,隐忧其猖獗。
邪氛渐炽,几欲蔽日;秽浊弥漫,侵凌福地。
余秉承罗浮正道,荷负征伐妖氛之责,岂容此等魍魉横行,玷污仙山?
遂禀承苍天至道,暂下幽司,剑斩凶魔,暂镇灵山。
然幽冥之源未绝,苦海之浊难清,此非余一人之力可竟全功。
非天恩浩荡,不足以涤荡其污;非玉露甘霖,不足以润泽其枯。
故,余不揣冒昧,恳请掌教真君慈悯,上达天听,启奏天庭:
敕令有司普施甘霖,重润齐云苍生,涤荡幽冥浊气。
庶使苍天之和清,遍覆灵山;将苦海之昏浊,尽化清流。
则齐云复归清净,道法再阐光明,实乃三界之幸,苍生之福也。
伏乞掌教真君圣裁,太平子百拜顿首】
杨任这一读完,玄渊真人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别看景元这奏书写得花里胡哨。
实则内核就一个:我,剑堂首座,打钱!
余者皆是虚言,让罗浮山出阴德,替他打理人间道场才是正题。
杨任与玄渊真人素来亲近,见其这般作态,心中已是了然。
当即轻佻一笑,“太平子初掌剑堂,内不思厘清庶务,外不欲建功山门,上来就要指使我等做事,假公事而济私情,真真是不知所谓。”
话里话外,都是拒绝的意思。
玄渊真人面无表情,环顾众人道:“一票反对,尔等如何看?”
说是询问众人,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血河真人和徐甲真人。
不管是不是人,都知道这两人被景元踩头上位的“轶事”。
而且是当着整座罗浮本山,千百门徒修士的面,当众打得溃不成军。
不止颜面扫地,而且分别都被夺走了一件重宝。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说是恶劣,只能说是不共戴天。
玄渊真人专门询问他们的意见,倾向性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他素来讲究“和光同尘”、“喜恶不形于色”。
并不习惯在旁人面前,直接表明态度而已。
“此事与我何干?”
血河真人板起个脸,面上没有半点表情。
“我与此…人无话可说,凡涉及他之事,莫要再问我意见。”
徐甲真人怒气冲冲,拒绝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
“两个懦夫,让你们懦完了!”
玄渊真人在心中暗骂这两头“懦狗”,却也是无可奈何。
他虽主持日常庶务,但却并无统御其他首座的资格。
血河跟徐甲明摆着是被那太平子给打怕了。
明明对方都不在罗浮本山,却依然不敢公然与之作对。
他除了暗骂两人“懦夫”,还能怎么办?
于是玄渊真人又看向自己的“党羽”:阵堂首座摩云子。
摩云子自是不会推托,当即淡淡道:“初入山门,寸功未立,便受掌教恩泽、多赐宝物,却还贪心不足,多加索取,简直无耻至极,当下法旨训斥之。”
他非但没有推脱,反而变本加厉。
要求上府不止要拒绝对方的“无礼请求”,更要颁下法旨训斥。
虽然这未必能奈何得了对方,“太平子”大概率也不会将这不痛不痒的训斥放在眼里。
但却能表明上府的态度,让罗浮门下都知道这厮的嘴脸。
“胡说八道,荒谬至极。”
摩云子话音未落,练霓裳就厉声驳斥道:“太平师兄乃天纵之才,多得上苍青睐,哪家宗派得之,不得视若珍宝?
尔等如此苛刻对待,莫不是怕太平师兄太过惊艳,衬托出尔等之卑劣无能?!”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不是惊于练霓裳会替景元说话。
而是惊于她居然把话说得如此露骨,而且如此之重。
漫说他们并无这等想法,哪怕是有,就该说出来吗?
真要是被你说中,那多尴尬啊?
最重要的是:你才跟他见过几次面,至于这般谄媚巴结吗?
别人都还没有招揽,你就着急投靠过去了?
是以,练霓裳这话一出口,玄渊真人就面色微沉地呵斥道:“信口胡言,此等不利于团结的话,以后绝不许再说!”
练霓裳撇了撇嘴,毫不遮掩自己的态度。
忽然又捅了捅玉罗刹,“玉师姐怎么看?”
玉罗刹无所谓道:“依惯例而行即可,何须废话?”
这看似并无偏向的话,却让玄渊真人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只因依照惯例,他就不该召集众人议事。
毕竟按照过往的潜规则,各堂首座向上府“赊欠”阴德,本就是常有之事。
玄渊真人既然召集众人议事,明摆着就是不想让景元得偿所愿。
但结果却并未如他所愿,甚至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血河与徐甲貌似中立,实则都不想得罪人。
杨任和摩云子公开反对,练霓裳和玉罗刹却摆明了支持“太平子”。
而他看似掌握关键的一票,实则却要公然“跳反”,才能给景元一个“下马威”。
这无疑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情形。
按照玄渊真人的算计,自己本该稳坐钓鱼台,拉拉偏架就能让对方吃一个哑巴亏。
谁让他根基不深,人缘还差呢?
根本都不需要自己出手,只要略微偏向性地设置议题。
就该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给那厮一个好看才对。
奈何,设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这厮才刚入门,就表现得如此锋芒毕露。
而且掌教真君也莫名改变了态度,隐隐有些过于看重此人。
甚至于,不顾非议也要将洗剑池赐予对方使用。
若是现在不压他一头,以后这罗浮山还有自己说话的余地吗?
玄渊真人转心动念间,就已有了决断。
宗门要的是平衡,不能让人一家独大。
于是他眸光淡漠,语气寡淡道:“我等皆是为山门立下大功,方才可得上府下赐。
寸功未立之辈,岂能………”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抹流光就已飞入殿内。
玄渊真人略有不快地接过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比锅底还黑!
【求追读,求五星,求免费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