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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碎掉的云

云山第一次觉得日子像块浸了水的海绵,是在李伟摔门而去的那个春末。彼时她正蹲在厨房角落,捡撒了一地的青瓷碗碎片,指尖被划开道血口,黏糊糊的红混着碗沿残留的面汤,糊在苍白的手背上。窗外的玉兰花落了满地,李伟的声音还钉在客厅墙上:“你这天天唉声叹气的样子,谁受得了?跟你过一天,比扛十袋水泥还累!”

她没敢应声。那时她还没被诊断出抑郁症,只知道自己像艘漏了的船,白天强撑着给会计事务所的账目核完数,晚上就缩在沙发角落,眼睛盯着电视里无声闪烁的画面,直到天光泛白。李伟是她的第一任丈夫,俩人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他开着家小装修公司,话不多,却总在她加班晚归时,在桌上留碗热汤。云山曾以为这就是安稳——她是从山村里走出来的,父母早逝,跟着哥嫂过活,能在城里有间带阳台的房子,有个会留热汤的男人,已经是从前不敢想的日子。

可变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李伟的公司接了个烂尾工程,赔了不少钱;或许是她总在深夜惊醒,翻来覆去地数账本上的数字,把失眠的焦虑传染给了身边人。李伟的话渐渐少了,留的汤也凉得越来越快。有次云山拿着张抑郁自评量表的单子回家,想跟他说“我可能病了”,话刚到嘴边,就被他打断:“别总整这些没用的,谁没点烦心事?你就是太闲了。”

那天晚上,李伟没回家。云山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把那张单子撕成了碎片,碎片飘在地上,像被风吹散的云。后来他回来过一次,是来拿户口本的,说要离婚。云山没哭,也没问为什么,只是在离婚协议上签名字时,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小小的墨团——她的手在抖,抖得握不住笔。

离婚后的第一个冬天,云山辞了职。会计事务所的工作需要极度的细心和专注,可她盯着报表上的数字,总觉得那些数字在跳舞,跳着跳着就变成了李伟的脸,变成了哥嫂当年看她的眼神。她开始失眠,食欲不振,体重掉了十几斤,颧骨凸得硌手。有天她收拾行李,发现除了几件旧衣服,竟没什么值得带走的。她锁了门,没带钥匙,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

她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到了个陌生的小城。冬天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她缩着脖子走在街头,看路边的店铺亮着暖黄的灯,却没一处是她的去处。她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夜,天亮时浑身冻得发僵,意识也开始模糊。迷迷糊糊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喊“大姐”,声音粗哑,带着点北方人的憨厚。

“大姐,你咋在这儿坐着?这天儿不冻死个人?”

云山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个穿着军绿色棉袄的男人蹲在她面前,脸膛黝黑,眼角有几道深刻的皱纹,笑起来露出两颗不太齐的牙。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眼泪先掉了下来——不是委屈,是忽然觉得,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会对一个陌生的流浪者说“别冻着”。

男人就是王建军。他后来总说,那天早上他去公园晨练,远远看见长椅上缩着个人,像团被人丢了的旧棉絮,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女人,脸色白得吓人。“我寻思着这人要是就这么冻着,说不定真就没了,”他挠挠头,对云山说,“就把你往家捡了。”

“捡”这个字,云山听着不觉得冒犯,反倒心里一暖。她那时还不知道,这个把她“捡”回家的男人,会是照进她生命里的那束光。

二、灶台上的暖

王建军的家在小城边缘的老居民区,是栋两层的红砖小楼,院子里种着棵老槐树,树干上还留着小时候爬树蹭掉的皮。屋里的陈设简单得很:客厅摆着张掉了漆的木沙发,茶几上放着个搪瓷缸,墙上挂着张褪色的全家福——是他和过世的前妻,还有个已经出嫁的女儿。

“我老伴儿走了五年了,姑娘在邻市上班,一年回来两趟,”王建军把云山扶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热水,“你先暖暖身子,有啥难处,慢慢说。”

云山捧着搪瓷缸,指尖触到温热的缸壁,眼泪又忍不住往下掉。她断断续续地说了自己的事,没说得多详细,只说了离婚,说了睡不着觉,说了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王建军没多问,只是听完后,叹了口气:“傻闺女,多大的坎儿过不去?先在这儿住下,有我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

他把二楼的小房间收拾出来,铺了新洗的褥子,还从衣柜里翻出件他女儿没带走的厚毛衣:“你先穿这个,别嫌旧。”云山摸着毛衣上柔软的毛线,鼻子一酸——自她离开家,还没人这么疼过她。

头几天,云山总缩在房间里。王建军上班的地方在城郊的化肥厂,是个老工人,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先在院子里劈柴,然后钻进厨房做饭。他做饭手艺不算好,就是家常菜:早上是玉米糊糊配咸菜,中午有时带个馒头,晚上回来,总不忘买块豆腐或几棵青菜,炖一锅热乎乎的汤。

他从不催云山说话,也不追问她的过去。每天下班回来,就把饭菜端到桌上,喊一声“吃饭了”,然后坐在对面,慢慢扒拉着碗里的饭,偶尔说句厂里的事——“今天车间的老陈又忘带饭盒了,我分了他半个馒头”“仓库的王姐织了双棉鞋,针脚比年轻时糙多了”——絮絮叨叨的,像在跟自己说话,又像在陪她解闷。

有次云山半夜又失眠,悄悄下楼想喝口水,看见厨房的灯还亮着。王建军蹲在灶台前,手里拿着个砂锅,正往里面放姜片。“咋醒了?”他听见动静,回头看见她,也不惊讶,“我寻思着你这几天没咋好好吃饭,给你炖点鸡汤,补补身子。”

砂锅里的鸡汤咕嘟咕嘟响着,香气慢悠悠地飘出来,混着柴火气,暖得人心头发颤。云山站在门口,看着王建军佝偻的背影,忽然想起小时候,哥嫂下地干活,她蹲在自家灶台前,等锅里的红薯熟。那时的灶火也是这样,明明灭灭的,却能把日子烘得热乎乎的。

“王大哥,”她轻声喊了句,声音有点哑,“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王建军直起腰,擦了擦手上的灰:“啥好不好的?人活着,不就是互相搭个伴儿,暖暖身子嘛。”他把炖好的鸡汤盛了碗,递到她手里,“快喝,趁热。”

云山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不咸不淡的,刚好合口,喝到胃里,暖烘烘的,连带着心里的那些冰碴子,好像也开始慢慢化了。

王建军知道她有“心病”,没催她找工作,也没提让她走。有天他从厂里回来,手里拿着张宣传单,是社区医院心理咨询室的,他把单子递到她面前:“我听厂里的张大姐说,这地方能看你这毛病,要不咱去瞅瞅?”

云山捏着宣传单,指尖发紧。她以前也去过医院,可医生开的药吃了总头晕,李伟还总说她“瞎花钱”。王建军看出她的犹豫,拍了拍她的肩膀:“去看看呗,又不碍事。要是觉得不好,咱就不去了。钱你别操心,我这儿还有。”

那天下午,王建军请了假,陪她去了社区医院。心理咨询师是个温和的女医生,跟她聊了很久,没让王建军进去,只在结束后对他说:“她这是长期抑郁情绪积压的,得慢慢疏导,家人多陪陪她,多跟她说话,比吃药管用。”

从那天起,王建军话更多了。早上劈柴时,会边劈边喊:“云山,你听这柴脆不脆?这可是我昨天在老槐树下捡的,干得很!”中午下班回来,会把路上看见的事学给她听:“今天菜市场的李大妈跟人吵架了,就为了一把菠菜,逗死我了”“路口那只流浪猫生崽了,我给它放了个旧棉垫”。晚上吃饭时,他会给她夹菜,边夹边念叨:“多吃点这个青菜,败火”“这豆腐炖得烂,好消化”。

他的话确实多,有时云山坐在旁边听着,不搭腔,他也能自说自话地讲半天。可奇怪的是,她不觉得烦。以前李伟嫌她话少,她总怕自己说错话;可在王建军面前,她不用说话,就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心里就踏实。

有天傍晚,云山站在院子里,看王建军给老槐树浇水。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弯腰时,后背上的补丁看得清清楚楚。她忽然想起刚认识他时,他蹲在公园长椅前,问她“咋在这儿坐着”,那时的风那么冷,他的眼神却暖得像春阳。

“王大哥,”她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水壶,“我来吧。”

王建军愣了下,随即笑了:“哎,好。”

云山给树浇着水,看着水珠渗进土里,心里忽然亮堂了点。或许日子不一定非要像从前想的那样,要体面,要安稳,或许就像这样,有个会絮叨的人,有个能遮风的院子,有口热乎饭,就够了。

三、酒话里的真

春天来的时候,云山的气色好了不少。她开始跟着王建军一起做饭,早上帮他摘菜,晚上等他回来时,把饭菜端上桌。有时王建军加班晚了,她会站在路口等他,看见他骑着那辆旧自行车晃悠悠地过来,就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饭盒。

“你不用等我,晚上风凉。”王建军总这么说,可嘴角却咧得老高。

云山没说话,只是帮他推着自行车,并肩往家走。路灯把俩人的影子叠在一起,长长的,像一条温暖的河。

王建军有个爱好——喝酒。不是喝大酒,就是每天晚上吃饭时,喝二两散装白酒,就着咸菜或者炒花生,慢慢喝。他喝酒的时候话更多,有时候会说起他年轻时候的事。

“我年轻的时候,在工地上搬砖,一天能搬两百块,”他抿了口酒,眼睛亮晶晶的,“那时候就想,啥时候能有个自己的家,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后来娶了我老伴儿,她人好,就是命苦,没享几天福。”

他说起老伴儿的时候,声音放得很轻,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怀念。云山坐在旁边听着,不插话,只是给他的酒杯里添满酒。

“云山啊,”有次他喝得有点多,脸颊红红的,看着她说,“我知道你心里苦,过去的事,要是不想提,就别想了。人这一辈子,谁还没遇着几个坎儿?跨过去就好了。”

他伸手想拍她的肩膀,又好像怕唐突,手在半空中停了停,又缩了回去,挠了挠头:“我这人没啥大本事,就是实在。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下。要是想走,我也不拦你,给你凑点路费。”

云山看着他,忽然笑了。她很久没笑过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浅浅的梨涡。“王大哥,”她说,“我不走了。”

王建军愣了下,随即眼睛就红了。他拿起酒杯,一口喝干了里面的酒,抹了把脸:“好,好。不走就好。”

那天晚上,王建军喝多了,话比平时更密,从厂里的机器讲到院子里的老槐树,又从老槐树讲到他女儿小时候爬树摔了跤,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云山坐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偶尔给他递颗花生。他讲着讲着,忽然停下来,看着她:“云山,你说……我要是想跟你搭个伴儿过日子,你愿意不?”

云山的心猛地跳了下,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她低着头,看着桌上的酒杯,杯壁上沾着的酒珠慢慢滑下来,滴在桌上,洇出个小小的湿痕。

“我知道我年纪大了,长得也不好看,还爱喝酒啰嗦,”王建军见她不说话,有点急了,“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咱还是像现在这样,搭个伴儿吃饭,也行。”

“我愿意。”云山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

王建军这下是真愣住了,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一拍大腿:“哎!好!好!”他站起身,想去给她倒酒,结果脚底下一绊,差点摔倒,云山赶紧扶住他,俩人都笑了。

他们没办什么仪式,就请了厂里几个相熟的老伙计,在家吃了顿饭。王建军买了瓶好酒,给每个人都倒满,自己先喝了一大口,脸涨得通红:“我王建军,这辈子没啥大福气,到老了,能遇着云山,是我修来的福分。”

老伙计们都笑着起哄,说他捡到宝了。云山坐在旁边,给大家递菜,脸上带着浅浅的笑。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的头发上,泛着柔和的光。

婚后的日子,跟以前也没太大不同。王建军还是每天上班,下班回来就絮絮叨叨地讲厂里的事;云山在家收拾屋子,做饭,等他回来。只是晚上吃饭时,王建军会给她也倒半杯酒,说“少喝点,暖暖身子”;早上劈柴时,他会喊她:“云山,快来帮我扶着点,我这老腰不行了”。

有天云山收拾屋子,翻出王建军藏在抽屉里的药盒——是她之前吃的抗抑郁的药。她早就停了药,也很久没失眠了,可王建军还一直埋着,放在抽屉里,怕她万一又不舒服。

她拿着药盒,站在原地,眼泪掉了下来。不是难过,是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得快要溢出来。

四、意外的新芽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云山总觉得没胃口,还老犯困。起初她以为是天热,没当回事,直到有天做饭时,闻到油烟味就恶心,才心里咯噔一下。

王建军下班回来,看见她趴在桌上,脸色发白,吓了一跳:“咋了这是?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咱去医院。”

云山摇摇头,犹豫了半天,才小声说:“王大哥,我……我可能是怀孕了。”

王建军瞪大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他看看云山的肚子,又看看她的脸,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抓住她的手,手都在抖:“你……你说啥?怀孕了?真的?”

云山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她都快四十了,没想过还能有孩子。王建军却猛地把她抱住,又怕勒着她,赶紧松开,在屋里来回走,搓着手,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有儿子了?不对,也可能是闺女!不管是啥,都是我的宝!”

他那年已经五十六了,跟前妻就一个女儿,早就盼着能再添个孩子,可一直没机会。这下好了,云山竟给他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

从那天起,王建军把云山宠成了宝。早上不让她早起,自己悄摸摸地去做饭;晚上不让她洗碗,说“洗洁精伤手”;走路时总扶着她的胳膊,生怕她磕着碰着。他话比以前更密了,不过念叨的全是孩子的事。

“你说孩子生下来像谁?像你好,你好看,”他摸着云山的肚子,笑得合不拢嘴,“要是像我也没事,结实!”

“我得把二楼的小房间重新收拾下,刷成浅蓝色的,男孩女孩都能住,”

“我得去买本育儿书,学学咋照顾小孩,别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他甚至戒了酒。那天他把剩下的半瓶白酒倒进了下水道,云山看着他,有点心疼:“少喝点也行,不用全戒。”

“不行,”王建军说得斩钉截铁,“书上说,孕妇家里不能有酒味,对孩子不好。我不喝了,啥都没有孩子重要。”

冬天的时候,云山的肚子已经很大了。王建军请了长假,在家陪着她。每天晚上,他都坐在床边,给她讲厂里的事,讲他年轻时候的事,讲他女儿小时候的趣事。云山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声音,摸着肚子里轻轻踢动的小生命,觉得这辈子从来没这么踏实过。

除夕那天,外面下着雪,院子里的老槐树上积了层白。王建军在厨房忙活,炖了鸡汤,炒了几个青菜,还包了云山爱吃的韭菜鸡蛋馅饺子。云山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雪,忽然觉得肚子疼。

“王大哥,”她喊了声,声音有点发紧。

王建军赶紧从厨房跑出来,手还拿着锅铲:“咋了?是不是要生了?”

他慌里慌张地把早就准备好的待产包拎起来,又扶着云山,往医院赶。雪下得大,路上不好走,他拦了辆三轮车,一路催着师傅“快点,再快点”,手却紧紧攥着云山的手,不停地说:“别怕,有我呢,没事的。”

云山疼得满头大汗,可看着他急得通红的脸,听着他絮絮叨叨的安慰,心里却安定得很。她知道,这个男人会陪着她,不管是生孩子,还是以后的日子。

凌晨的时候,孩子生了,是个男孩,六斤八两,哭声响亮得很。护士把孩子抱给王建军看,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手都在抖,看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像,真像,”他哽咽着说,“像云山,也像我。”

他守在产房外,等云山出来。云山被推出来时,脸色还有点白,他赶紧凑过去,握着她的手:“辛苦你了,云山。”

云山笑了笑,看着他怀里的孩子:“王大哥,给孩子起个名吧。”

王建军想了想,看着窗外刚放亮的天,说:“就叫‘念安’吧,王念安。想着咱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念安,”云山轻轻念了遍,点点头,“好名字。”

五、烟火里的家

念安满月那天,王建军请了亲戚朋友,在家摆了几桌酒。他没喝酒,就抱着念安,给每个人看,脸上的笑就没停过。“你看这小子,眼睛多大,随他娘!”“你听他哭的,中气足,将来肯定结实!”

老伙计们都打趣他:“老王,你这是老来得子,可得好好疼着。”

王建军咧着嘴笑:“那可不!我这辈子,就盼着这么个小玩意儿。”

云山坐在旁边,看着王建军抱着孩子,跟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她想起以前那些日子,像活在浓雾里,看不清方向,也摸不到温暖。可现在,雾散了,光进来了,就在她身边,是王建军的絮叨,是灶台上的热汤,是怀里孩子的哭声。

念安慢慢长大了,会走路了,会叫“爹”“娘”了。每天王建军下班回来,念安就颠颠地跑过去,抱住他的腿,喊“爹”。王建军就把他抱起来,用胡茬蹭他的小脸,絮絮叨叨地问:“今天跟你娘在家干啥了?有没有听话?”

云山就在旁边笑着看,给他们端水洗漱。晚上吃饭时,王建军会把念安放在腿上,给他喂饭,边喂边念叨:“慢点吃,别噎着”“这个青菜得吃,有营养”。念安就学着他的样子,嘴里嘟囔着,把饭往嘴里塞。

有时王建军也会喝两口酒,不过不敢多喝,就喝一小杯。喝了酒,话就更多了,抱着念安,给他讲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讲厂里的事,讲院子里的老槐树。念安听不懂,就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嘴里“咿咿呀呀”地应着。云山坐在旁边,给王建军夹菜,听着他们父子俩的絮叨,心里软乎乎的。

有天晚上,念安睡着了,王建军坐在床边,看着孩子的小脸,轻轻叹了口气。云山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咋了?”

王建军握住她的手,手上有老茧,糙糙的,却很暖:“我就是觉得,这辈子值了。以前总觉得,日子过得糙,没啥盼头。遇见你,又有了念安,我这心里啊,就跟揣了个暖炉似的,热乎。”

云山靠在他肩膀上,看着窗外的月光,落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我也是,”她轻声说,“遇见你,我才知道,日子可以这么过。”

王建军转过头,看着她,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花:“以后啊,咱就守着念安,守着这院子,好好过日子。我给你们爷俩挣钱,你在家带孩子,等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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