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天高云淡，阳光变得金灿灿的，少了夏日的毒辣，多了几分温煦。正是晒制干货、积蓄过冬物资的好时节。
苏念棠的院子里，几乎每个角落都被充分利用起来。靠墙根整齐排列的酱缸，在秋阳下泛着深沉的光泽，里面的酱料经过时间的沉淀，风味愈发醇厚。
屋檐下挂着一串串火红的辣椒、金黄的玉米，还有几挂正在风干的香肠，那是她用卖酱菜攒下的钱，买了些肉，学着腌制的，给孩子们偶尔添点荤腥。
空地上则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竹筛和席子，上面晾晒着萝卜干、茄子干、豆角干，以及新一批的黄瓜片。空气中弥漫着复杂而浓郁的香气，是阳光、时间与食物共同酿造出的，独属于丰收季节的富足味道。
赵家媳妇和钱寡妇如今已是熟手，不用苏念棠多吩咐，便能将各项工作打理得井井有条。翻晒菜干，清洗坛罐，招呼零散的客人，两人配合默契，让苏念棠省心不少。
“念棠，我看这萝卜干晒得差不多了，摸着都嘎嘣脆了。”钱寡妇抓起一把萝卜干，在手里搓了搓，发出沙沙的声响。
“嗯，这批明天就能收起来了。”苏念棠点头，手里正忙着将新炒熟、碾碎的花生和芝麻与辣椒粉、盐混合，准备做一批香辣酥脆的干碟蘸料。这东西做法简单，保存方便，吃起来又香，应该会受欢迎。
她心里盘算着最近的收入。辣白菜和香菇肉酱大获成功，几乎每天都供不应求，连带着其他酱菜泡菜也卖得飞快。每天下来，除去成本和两位帮工的工钱，净收入都能有七八块钱，有时候甚至能摸到十块的边。
这在这个年代的农村，已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她悄悄将大部分钱都藏进了空间里那个结实的小木匣中，只留少量在外面周转。摸着那日渐沉甸甸的木匣，心里便觉得无比踏实。这是她和孩子们的底气，也是未来的希望。
想到远在部队的陆建军，苏念棠心里泛起一丝柔软的牵挂。天气转凉，该给他寄些冬衣了。她特意去买了几尺厚实耐磨的深蓝色布料，又称了些新棉花，准备亲手给他做一件棉袄。
她还打算将新做的香菇肉酱、香辣干碟，以及一些耐存放的菜干，一起打包给他寄去。让他也尝尝家里的味道，知道她和孩子们一切都好。
这天下半晌，苏念棠正坐在院子里，就着暖阳飞针走线，缝制那件棉袄。明浩在一旁写字，明轩和明远在追逐一只飘落的黄叶，笑声清脆。赵家媳妇和钱寡妇已经下工回家，院子里一片安宁祥和。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个妇人刻意拔高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就她家这酱菜，听说用了不干净的水！”
“不能吧？看着挺干净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为了省事，谁知道从哪儿挑的水？井台离河边可不算远！”
“哎哟，要真是这样，那吃了岂不是要拉肚子？”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院子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苏念棠缝衣的动作一顿，针尖险些扎到手指。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院门外。只见以村西头那个最爱搬弄是非的孙婆子为首，三四个妇人正聚在那里，对着她的院子指指点点，眼神闪烁，表情夸张。
明浩也听到了，小脸一下子绷紧了，担忧地看向娘亲。连玩耍的明轩和明远也停了下来，不安地靠拢过来。
苏念棠放下手里的针线，缓缓站起身。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瞬间明镜似的。这污水泼得看似随意，实则恶毒。做吃食生意，最怕的就是被人质疑卫生问题。这谣言一旦传开，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口碑和生意，很可能毁于一旦。
不用猜，这背后八成又是王翠花搞的鬼！自己不敢露面，就撺掇这些长舌妇来散布谣言！
她没有立刻发作，只是走到院门口，平静地看着那几人：“孙婶子，几位嫂子，站在我家门口议论什么呢？有什么话，不妨进来说清楚。”
她那过于平静的态度，反而让孙婆子等人有些心虚气短。孙婆子眼神躲闪，强自镇定地扯着嗓子：“我们……我们就是随便说说！又没指名道姓说你！”
“哦？”苏念棠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用了不干净的水？指的难道不是我家这井里打上来的水？这口水井，村里多少人家都在用，怎么偏偏到我这儿就不干净了？还是说，孙婶子觉得咱们全村人用的水都不干净？”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逻辑分明，一下子把问题的范围扩大了。
旁边一个妇人赶紧拉孙婆子的袖子，低声道：“算了算了，别说了……”
孙婆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还想强辩几句。
就在这时，得到消息的张婶急匆匆赶了过来，人还没到，大嗓门就先到了：“哪个黑心肝的在这儿满嘴喷粪呢？！念棠家的水干不干净，我们这些老邻居不知道？她做酱菜洗菜用的水，哪一桶不是从井里现打上来的清水？你们哪个眼睛看见她用河水了？啊？！”
张婶的战斗力向来强悍，一来就叉着腰，指着孙婆子几人一顿抢白，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方脸上。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陆母也沉着脸赶了过来。她先是狠狠瞪了孙婆子几人一眼，然后转向苏念棠，语气带着维护：“念棠，别听这些闲言碎语！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谁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败坏咱们老陆家的名声，我第一个不答应！”
婆婆的明确表态，让苏念棠心里一暖。
周围一些邻居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听了原委，纷纷替苏念棠说话。
“就是！念棠做事多仔细咱们都看着呢！”
“这酱菜我们吃了这么久，啥事没有，干净着呢！”
“有些人就是眼红病犯了，见不得别人好！”
孙婆子几人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怼得面红耳赤，灰头土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悻悻然地溜走了。
一场风波，看似被迅速平息。
苏念棠谢过张婶和婆婆，又对周围仗义执言的邻居表示了感谢。众人安慰了她几句，这才散去。
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憋闷感弥漫在空气里。
明浩小声问：“娘，她们为什么说我们家坏话？”
苏念棠摸了摸儿子的头，没有回答。她看着孙婆子等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
这一次，是明目张胆的污蔑。虽然被及时化解，但谣言就像野草，烧不尽，吹又生。王翠花躲在暗处，一次次地使绊子，像一只嗡嗡叫的苍蝇，不咬人，却膈应人。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了。
她转身回屋，闩好门。心念一动，进入了空间。
空间里依旧温暖祥和，灵气充盈。她走到那几畦长势旺盛的辣椒旁，这些是她用空间泉水浇灌、长得格外肥硕辛辣的品种。她摘下一些最红最亮的，又采集了几种带有特殊清香气味的空间草药。
是时候，给某些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了。让她知道，有些底线，不容触碰；有些代价，她付不起。
苏念棠的眼神，在空间柔和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凛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