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方？！”
林筱听到“苏晚”的话，头皮都麻了。一个“观测者”就够他们喝一壶了，怎么又冒出来军方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确定吗？”陆辰撑着石头站起来，眉头拧成了疙瘩。陈默已经迅速将那个黑色金属信标拿到稍远处，用一块石头小心压住，防止它传输更多信号。
“苏晚”点头，神色极其严肃：“这种型号，这种封装工艺，还有这个加密频段的指示灯样式，我见过类似的。是某个高度保密部门专用的远程监测设备，精度极高，能持续回传生命体征、位置、甚至环境数据。它不是市面上能搞到的东西。”
周小雨也凑过来，用随身的小设备扫描了一下，咂舌道：“信号加密等级吓死人，比我见过最厉害的黑客组织的防火墙还复杂。而且……这东西的电池续航，看型号，至少能持续工作一个月。放在这里，不是临时起意。”
一个月？也就是说，可能在他们进入这片山区之前，甚至更早，就有人在这里布设了监测点？
“是针对我们的，还是针对‘观测者’的？或者……”林筱看向幽深的峡谷前方，“是针对那个‘源头之地’的？”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沉默了。可能性太多，但每一种都让人后背发凉。
“如果是军方，他们和‘观测者’是一伙的吗？”周小雨问。
“不一定。”“苏晚”摇头，“‘观测者’行事诡秘，跨越商业、科技甚至非法领域，但他们的手段更多是‘窥探’和‘获取’，风格偏阴柔。这种直接布设军用级监测信标的方式，更干脆，更像是一种‘标记’和‘掌控’，风格不同。但也不能排除合作或利用的可能。”
陆辰闭眼感知了一下周围，缓缓道：“附近没有其他同类信号源。这个信标是孤立的。但它被放置在这个通往峡谷深处的必经河滩上，说明放置者知道这条路线，并且预判会有人经过。”
陈默补充了他的侦查发现：“河滩上的痕迹被刻意清理过，但这个信标的埋藏点很新，泥土颜色和周围有细微差别，放置时间应该不超过四十八小时。”
四十八小时？那差不多就是他们从疗养院逃出来，在山林里周旋的时间。对方似乎能预判他们的逃亡方向，提前在这里“下饵”。
“我们被当成鱼了。”林筱郁闷地说。
“现在的问题是，”陆辰看向众人，“继续往前走，很可能走进对方预设的监视网，甚至陷阱。退回去，外面是‘观测者’的搜捕圈。留在这里，等于等死。”
进退两难。
短暂的压抑后，“苏晚”率先开口：“不能退，也不能停。既然信标是孤立的，说明对方的监控网络可能还没有完全覆盖这片峡谷深处。我们提前发现了它，就有了主动权。”
她看向周小雨：“小雨，能干扰它的信号吗？或者，让它‘安静’下来，但不破坏它？”
周小雨想了想：“彻底屏蔽或破坏容易触发警报。但如果是让它暂时‘失明’……我可以尝试用强电磁脉冲干扰它的传感器，让它传回一堆乱码或者无效数据。不过需要接近到很近，而且我的设备电量有限，干扰时间可能只有几分钟到十几分钟。”
“够了。”“苏晚”果断道，“我们不需要它永远失效，只需要在我们通过这片区域，并且走出一段安全距离之前，让它失效就行。陈默，配合小雨。”
陈默立刻和周小雨一起，拿着设备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被石头压住的信标。周小雨操作着一个连着奇怪天线的小盒子，陈默则负责警戒和提供备用电源。
几分钟后，周小雨比了个oK的手势：“搞定了！传感器干扰已启动，它现在传回去的应该是一堆‘雪花’。但我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察觉异常，我们得快。”
“走！”陆辰不再犹豫。
队伍再次启程，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每个人都清楚，他们可能是在与时间赛跑，与一双更隐蔽、更强大的眼睛赛跑。
沿着河滩向上游走了不到一公里，峡谷骤然收窄，两侧岩壁高耸，光线昏暗，只有一条湍急的溪流从乱石中穿过。路更难走了，几乎是在攀爬。
陆辰的体力明显下降，伤口虽然在“源质之核”的辅助下没有恶化，但大量失血和持续的高强度逃亡消耗是实打实的。林筱和陈默几乎是在架着他走。
“苏晚”走在最前面，不时对照着羊皮卷上的抽象地图和周围的地形。她的神情越来越专注，甚至带着一丝隐约的激动。
“这里的‘气息’……很浓。”她忽然停下，深吸了一口气。不是用鼻子，更像是在用全身心感受，“不是气味，是那种……生命信息场的‘密度’。辰辰，你感觉到了吗？”
陆辰点点头，他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异色：“很清晰……比之前任何地方都清晰。杂乱，但是……有一种内在的秩序。像很多沉睡的古老声音。”
林筱努力去感觉，却只能感受到山间的凉风和湿气。好吧，这种高端局，她这个凡人暂时参与不了。
又艰难地前进了半个多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转弯。转过弯，眼前景象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峡谷在这里形成了一个不大的葫芦形山谷，谷底相对平坦，长满了异常茂密、翠绿得有些不真实的蕨类植物，种类繁多，许多都是林筱从未见过的。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谷地中央靠近岩壁的地方，有一小片区域笼罩着淡淡的、似有似无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几株形态格外优美、叶片上有着复杂银色纹路的蕨类植物。
“星纹蕨……”“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她快步走过去，却又在靠近那片雾气时停下，不敢贸然踏入。
林筱也看呆了。这里和她想象的任何高科技或神秘场所都不同，它……太自然了，自然得近乎神圣。空气清新得让人肺腑都感到舒畅，连日的疲惫似乎都被洗去了一些。
“就是这里。”苏晚肯定地说，“‘幽谷之息’，星纹蕨原始的生长地之一。这里的生命信息场是……活着的，完整的。”
她示意大家不要过于靠近那片雾气区域，就在边缘干燥的石头上坐下休息。
陈默迅速勘查了这个小山谷，确认没有其他人工痕迹或危险。周小雨则抓紧时间给各种设备补充能量（利用一块小型太阳能板），同时继续监听无线电。
陆辰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目光落在那片雾气中的星纹蕨上，眼神深邃。林筱挨着他坐下，把水壶递给他。
“感觉怎么样？”她问。
“好多了。”陆辰接过水壶，目光没有移开，“这里的‘场’……很温和。它在主动接触我，或者说，接触我体内的‘种子’。”他抬手摸了摸依旧贴在额头的“源质之核”，“它的‘光’也亮了一些。”
确实，那枚“琥珀”内部的银色脉络，此刻流转的速度似乎快了一点，光芒也更明显。
“苏晚”走过来，仔细观察着陆辰的状态和“源质之核”的变化，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看来我的推测是对的。在这里，你的身体能和最原始纯净的生命信息场产生良性共振，加速恢复和适应。这对你掌握力量至关重要。”
她看向那片雾气：“我母亲留下的记载提到，在这种‘源头之地’，进行深度冥想或意识连接，有可能获得关于‘生命序列’本质的启迪。但过程需要绝对安静和安全，不能被打扰。”
安全……想起河滩上那个军方的信标，还有不知何时会追来的“观测者”，众人心头刚升起的希望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们最多能在这里停留多久？”陆辰问。
陈默估算了一下：“如果‘观测者’的搜索速度不变，且没有其他意外，我们可能有一天到一天半的相对安全时间。但前提是，那个军方信标的干扰没有立刻引来它的主人。”
一天半。太短了，但总比没有好。
“我试试。”陆辰没有犹豫。他知道，增强自己对力量的掌控，是应对一切危机的基础。
在“苏晚”的指导下，陆辰服用了少量消炎药（从之前的急救包里省下的），然后调整呼吸，尝试进入一种深度的放松状态，主动去感应、去接纳周围环境中那浓郁而温和的生命信息场，以及额头“源质之核”的引导。
林筱和其他人退到稍远的地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紧张地观察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陆辰仿佛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只有他额头那枚“源质之核”的光芒，在逐渐变亮的晨曦中，依然清晰可见，并且以一种舒缓的节奏明暗交替，仿佛在呼吸。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陆辰的呼吸变得更加绵长，脸上最后一丝病态的潮红也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宁平和的色泽。他甚至微微勾了一下嘴角，像是梦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起作用了……”“苏晚”轻声说，眼中满是激动。
林筱也松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自己一直紧绷的肩膀都酸了。
然而，好景不长。
一直在监听无线电的周小雨，脸色突然变了，她朝大家拼命打手势，压低声音急促地说：“不对！有情况！我刚监听到一段非常短暂的加密通讯，不是‘观测者’的频道，更像是……军事指挥频段！内容被干扰了大部分，只听到几个词：‘信标异常’、‘确认位置’、‘准备接触’！”
“军方的人发现了？！”林筱的心猛地提起。
“有可能！”周小雨脸色发白，“他们可能察觉到了信标传回的数据异常，正在定位并准备行动！通讯源方向……大概在我们东南方，距离不确定，但应该不远！”
祸不单行！几乎同时，陈默佩戴的简易震动警报器也微微震动起来——这是他之前在来路上布置的预警装置被触发了！
有东西，或者有人，正在沿着他们来的路线，快速接近这个小山谷！从震动模式看，人数不少，而且速度很快！
是“观测者”追来了？还是军方的人？或者……两拨人前后脚都到了？
无论是哪一方，他们都瞬间陷入了被前后夹击的绝境！
“苏晚”当机立断：“叫醒辰辰！准备撤离！往峡谷更深处走！”
林筱连忙上前，正要轻轻摇晃陆辰，陆辰却自己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清澈而锐利，之前的虚弱感似乎一扫而空，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更加沉凝内敛。
他显然也听到了周小雨和陈默的警示，没有多问，直接站起身，一把拉住林筱的手。
“走那边！”他指向小山谷深处，岩壁上一个非常隐蔽的、被藤蔓完全覆盖的狭窄缝隙。那是陈默之前侦查时发现的备用出口，极其难走，但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身后，来自河滩方向的嘈杂人声和脚步声已经隐约可闻。前方，未知的军方力量也可能正在包抄。
陆辰看向那条黑暗的缝隙，又回头看了一眼那片雾气氤氲中的星纹蕨，眼神坚定。
“跟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