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警官,”
他开始了,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郑重,
“首先,请允许我,
为我之前在派出所里,
对您个人以及您职业的所有不尊重言辞和恶劣态度,
表示最……沉痛且虔诚的歉意。”
他微微停顿,
目光灼灼地看着冷月,
仿佛在仰望什么神圣的存在,
“我当时被情绪蒙蔽了双眼,
口出狂言,
严重亵渎了您的威严和公正。
这是我的无知和狂妄,
我……追悔莫及。”
冷月挑了挑眉,
对赵磊这过于“隆重”的开场白感到一丝意外,
但没说话,
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想看看他还能演出什么花样。
赵磊继续道,语气变得更加“沉重”,
甚至带上了一丝自我贬低:
“其次,
对于今晚我的交通违法行为
——闯红灯、超速、违章停车,
我以最严肃的态度深刻认识到其严重性和危害性。
我的行为不仅是对交通法规的漠视,
更是对公共安全的极端不负责任,
简直是对您所扞卫的法律精神的践踏。
我……由衷地感到无地自容。
我保证,绝不再犯,
愿意接受一切合法的处罚和教育。”
他微微低下头,做出深刻反省的姿态。
冷月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觉得赵磊这夸张的表演有点意思,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
“嗯,听起来……诚意是有了,
就是有点……过于隆重了?
赵总,
您这道歉,听起来不像道歉,
倒像是……在念颂词?”
她在继续刁难,
同时也被赵磊这出乎意料的反应勾起了一丝兴趣。
赵磊抬起头,
目光中那份刻意的狂热和虔诚更加明显,
他连忙道:
“冷警官,请您相信,
我的歉意绝对是发自肺腑!
我尊重法律,
更无比敬重您这位刚正不阿、
执法如山的优秀警官!”
他适时地送上一顶高帽。
接着,他话锋一转,
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羞愧”和“尴尬”,
主动提起了办公室那次冲突,
“至于……在办公室里那次……”
他深吸一口气,
仿佛需要鼓起勇气,
“我更要向您郑重道歉!
我当时……不仅仅是失态,
更是……有眼无珠,狂妄自大!”
他目光直视冷月,
语气变得异常“诚恳”甚至带着“仰慕”:
“我竟然……竟然敢对您出言不逊!
我现在回想起来,
都觉得自己当时简直是疯了!
冷警官,您的美,
是那种……凛然不可侵犯的、
带着正义光辉的美!
我当时那些混账话,
简直就是……对美的亵渎!”
他一边说,
一边仔细观察着冷月的反应,
见她眼神微动,立刻趁热打铁,
“还有……您的身手!
那真是我见过最干脆利落、
最充满力量的格斗技巧!
我也算见过些风浪,
自认有点防身的本事,
但在您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我当时竟然还敢跟您动手,
现在想想,真是……班门弄斧,
不知天高地厚!”
他将那次冲突中的狼狈,
巧妙地转化为对冷月实力的“高度赞美”和对自己“不自量力”的“深刻检讨”。
“还有那个……意外……”
赵磊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
声音低了下去,
“那完全是我的失误导致的意外,
我……我再次为我的冒失向您道歉。
像您这样冰清玉洁、
正气凛然的警官,
我当时的任何接触都是……唐突和失礼的。”
这一连串的道歉,
听起来夸张甚至有些滑稽,
但却巧妙地迎合了冷月潜意识里可能存在的骄傲和对自己能力的自信,
将一次屈辱的低头,
包装成了一场看似“心悦诚服”的忏悔和敬仰。
冷月被赵磊这一顿“糖衣炮弹”轰得有点懵,
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骂他吧,
他句句都在“赞美”自己;
接受吧,
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不可否认,
听到一个不久前还跟自己针锋相对的男人,
如此“低声下气”地赞美自己的容貌和身手,
她心里那股虚荣心和胜利感,
确实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连日来因赵磊而起的憋闷和郁结,
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心情变得大好。
她愣了几秒钟,
才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挥了挥手,试图掩饰那一丝被取悦到的情绪,
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行了行了!少来这套花言巧语!油嘴滑舌的!”
但她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不少,
脸上的冰霜也彻底融化了,
甚至带上了一点轻松的笑意。
“看在你……态度还算……认识深刻的份上。
第一个条件,算你通过了。”
赵磊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但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
因为还有更麻烦的后两个条件。
“罚款四千二百元,扣二十七分。
驾照暂扣六个月,
参加交通安全学习班并考试合格后才能领回。
这个处罚,你没异议吧?”
冷月公事公办地说道,
但眼神里依旧带着一丝得意。
“没有异议,我接受。”
赵磊立刻回答。
比起拘留,这个结果好太多了。
“嗯。”冷月满意地点点头,
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
“关于第二个条件,
具体任务和接头方式,我会再通知你。
记住,这件事,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如果泄露出去,或者你阳奉阴违……”
她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十足。
“我明白。”赵磊沉声道。
所有手续办妥,冷月心情舒畅,
像赶苍蝇一样挥了挥手,语气轻快地说:
“好了,手续办完了。你可以滚了。
记住你答应的事。”
赵磊如蒙大赦,
但脸上并未表现出任何喜悦。
他站起身,却没有立刻离开,
而是面露难色,语气诚恳地说:
“冷警官,谢谢您高抬贵手。
不过……我的驾照被您暂扣了,
车是开不走了。
这深更半夜的,地方又偏,
恐怕不太好打车……”
冷月正沉浸在“大获全胜”的愉悦中,
心情正好,
听他这么一说,
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毕竟处罚已经执行了,
也没必要再为难他。
她大手一挥,颇为豪爽地说:
“行了,看在你刚才道歉还算有‘诚意’的份上。
上车吧,我用警车送你一段。你去哪儿?”
赵磊立刻报上地址:
“栖山半岛,麻烦冷警官了。”
“栖山半岛?够远的。”
冷月嘀咕了一句,但还是拿起钥匙,
“走吧,算你运气好,赶上我心情不错。”
就这样,心情大好的冷月,
破天荒地开着警车,
将刚刚被她狠狠“教训”了一顿的赵磊,
送回了栖山半岛的别墅。
一路上,两人并无多话。
冷月专注开车,享受着胜利者的惬意;
赵磊则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棋局。
到了别墅门口,赵磊下车,礼貌地道谢:
“谢谢冷警官,辛苦了。”
冷月摇下车窗,摆了摆手,
语气依旧带着点得意:
“记住你答应的事就行!走了!”
说完,一脚油门,警车闪着尾灯,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