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二的晨光,是带着秋露的软金。景阳宫书房的窗棂没关严,风裹着院里桂树的残香钻进来,落在摊开的素笺上,吹得墨迹未干的字轻轻晃了晃。胤珩坐在靠窗的紫檀桌前,手里捏着本厚厚的蓝封皮册子,封面上“直隶各县官员名录”七个小楷字,是户部昨晚刚送来的。他今年刚满十岁,坐椅子时脚还够不着地,索性把赤铜暖手炉垫在脚下,暖融融的温度顺着靴底往上爬,让他翻册子的手指都稳了些。
桌旁的小杌子上,坐着六岁的胤福。他穿一身鹅黄色常服,领口绣着只圆滚滚的小老虎,手里捧着本比他胳膊还厚的黑封皮手册,封面上“反腐核查手册(系统更新版)”几个字烫了银,是他前几日刚从“百科图书馆”领来的。这会儿他正踮着脚,努力把手册凑到眼前,小手指着密密麻麻的字,嘴里还念念有词:“李谦……宛平县令……”
另一边的书架旁,十五岁的胤宸斜倚着朱红书架,手里捧着卷线装的《秦代户籍法》,深蓝色的锦缎书衣上落了层薄灰——显然是刚从书架深处翻出来的。他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淡淡的影,指尖划过“什伍连坐”“官吏问责”的字样,偶尔抬眼看向桌前的两个弟弟,眼神里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沉静,又藏着些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锐利。
“二哥,你快来看呀,”胤福突然抬起头,小脸上满是兴奋,手里的反腐手册差点滑落在地,“这上面写着宛平县令李谦,去年冬天私吞了通州调过来的赈灾粮,足足五十石呢!”
胤珩闻言,指尖在名录上“李谦”的名字上顿住了。他低头看着那行字,眉头轻轻皱了皱,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我就说他不对劲。上次跟着周总督去宛平查徭役,李谦来汇报时,眼神总往地上飘,说话也绕圈子——周总督问他‘县里有多少亡丁没销册’,他先说‘不多’,又说‘正在查’,最后被逼急了才报了个模糊数,连具体户数都说不清。那时候我就觉得,他心里有鬼,定是贪腐之辈,绝不能让他做核查官。”
这话刚落,胤宸从书架旁走过来,手里还捏着那卷《秦代户籍法》。他比胤珩高半个头,站在桌旁,目光落在“李谦”的名字上,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秦代户籍法·官吏篇》里写着‘吏有隐匿不实者,罪连坐’。李谦私吞赈灾粮、瞒报亡丁,本就该问责,若再让他管核查,只会把‘亡丁累现丁’的弊越捂越严。”
胤珩点点头,指尖继续在名录上滑动,很快停在了“大兴县丞王显”的名字上。他手指敲了敲纸面,像是在回忆什么:“这个王显也不行。上月查大兴徭役时,我跟着幕僚去他管的乡里,有个里正偷偷跟我说,王显让他多报了十户丁口,说是‘为了县里的政绩’,多征的税银一半要交上去。我当时问王显‘丁口数对不对’,他眼神躲躲闪闪的,还说我‘小孩子不懂官场事’——这种人要是做了核查官,只会变着法儿虚报,怎么可能替百姓查弊?”
“我来查!”胤福立刻把反腐手册翻到大兴县那一页,小手指着一行字,念得格外清楚,“王显,大兴县丞,康熙四十年(注:此处年份可根据剧情调整,贴合康熙朝时间线)虚报丁口十二户,私分税银一百二十两,记录在案!二哥,你说得对!”
他念完,还得意地抬头看了看胤珩,小脸上满是“我验证对了”的雀跃。胤珩被他逗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还是你这手册管用,能把这些人的老底都翻出来。不过上次查徭役时,我就觉得王显说话不实在,总捡好听的讲,避实就虚,这种人一看就靠不住。”
“这就是‘识人’的本事。”胤宸突然开口,目光落在胤珩身上,带着几分探究,“父皇常说‘辨官难,辨清官更难’,你才十岁,却能从眼神、言语里看出官员清浊,倒比有些老臣还准。”
胤珩愣了愣,随即低下头,手指摩挲着名录的封皮——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好像从上次查徭役开始,再看官员时,总能下意识地注意他们的眼神、语气,甚至走路的姿态。就像前世在沛县,他一眼就看出萧何稳重、樊哙忠诚,也看出有些县吏油滑不可靠。这种感觉很微妙,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直到此刻筛选核查官,才真正清晰起来。
“不管怎么说,先把靠谱的人选出来。”胤珩定了定神,指尖在名录上快速扫过,很快停在了“固安县令张衡”的名字上,眼神亮了些,“这个张衡可以。上次查固安徭役,他主动把县里的丁口册、粮税册都拿出来,还带着我们去村里实地看,有几户亡丁没销册,他当场就让人改了,还说‘百姓已经够苦了,不能再让他们替亡丁缴税’。他说话时眼神清正,不躲不闪,做事也实在,是个能担事的。”
胤福立刻翻手册,很快找到了张衡的记录,念道:“张衡,固安县令,任内无贪腐记录,康熙四十一年如实上报亡丁三十户,追回多征税银二百石,百姓送‘清官’匾额一块!”
“好。”胤珩点点头,又指向“永清县丞刘正”:“刘正也不错。上次去永清,他正在村里给百姓算税银,有个老汉说‘儿子死了还得缴税’,他当场就记下来,第二天就报给了周总督,还说‘要是官府不管,我就自己去京城递折子’。他说话直来直去,眼神里有正气,做核查官肯定能替百姓说话。”
胤福又翻手册,这次更快:“刘正,永清县丞,严查下属虚报丁口,康熙四十年弹劾贪腐典史一人,获总督嘉奖!二哥,你选的人都对!”
桌旁的三人都静了片刻。晨光透过窗棂,落在摊开的名录上,“张衡”“刘正”的名字被阳光照着,像是镀了层光;而“李谦”“王显”的名字,则落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扎眼。胤珩看着手里的名单,心里慢慢有了谱——核查官的人选,总算有了眉目。
“不过光有人选还不够。”胤宸突然开口,把手里的《秦代户籍法》摊在桌上,指着其中一段,“《秦代户籍法》里有‘核查官问责制’,规定‘核查不实者,连降三级,罚俸一年;若有贪腐,流放三千里’。我们可以把这条加进方案里,既能约束核查官,也能让他们不敢懈怠。”
胤珩凑过去看,只见纸上写着“吏核户不实,降三级;受财枉法,流三千里”,字迹是隶书,带着秦代律法的严谨。他眼睛一亮:“这个好!之前的方案里只说了怎么查,没说查错了怎么办,加了问责制,核查官就不敢随便应付了。比如要是张衡查错了,降三级的惩罚他肯定不敢担,自然会仔细核对。”
“对!”胤福也凑过来,小手指着“流放三千里”,奶声奶气却很认真,“就像父皇说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了问责制,贪官就不敢来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方案的细节捋顺了。胤珩拿起笔,在素笺上写下“核查官选拔与问责方案”几个大字,然后分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清官名单”,列上张衡、刘正等六人,注明各自的优点;第二部分是“问责制”,照搬《秦代户籍法》的条款,稍作修改,改成清代的官阶和惩罚;第三部分是“核查流程”,结合之前的“简化摊丁入亩策”,明确核查官每季度上门核实,宫女吏协助,申诉箱接收投诉。
他写得很认真,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停顿,要么是胤福提醒“别忘了加李谦、王显的排除理由”,要么是胤宸补充“秦法里还有‘邻里互证’的细节,要写进流程里”。窗外的桂香越来越淡,晨光慢慢移到了桌角,等他放下笔时,厚厚的一叠方案已经写好了,字迹虽有些稚嫩,却一笔一划,格外工整。
“终于写完了!”胤福伸了个懒腰,小手撑着桌沿,看着那叠方案,脸上满是成就感,“这样一来,核查官选得对,还有规矩管着,肯定能把‘亡丁累现丁’的弊治好!”
胤珩点点头,刚想把方案收起来,就听见书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接着是宫女春桃的声音:“贝勒爷,贵妃娘娘让奴婢来看看,方案写好了吗?”
胤珩抬头,只见春桃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描金的木盒,穿着淡粉色的宫装,神态恭敬。他把方案递过去:“刚写完,你拿给母妃吧。”
春桃接过方案,却没立刻走,而是笑着说:“贵妃娘娘吩咐了,让奴婢把方案抄录三份,一份用这个木盒装着呈给皇上,一份送户部张尚书,一份留在景阳宫的书房里备考,免得日后要用时找不到。”
胤珩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闻咏仪这是在帮他把事情办得周全,既让康熙及时看到方案,也让户部提前知晓,还留了底,免得后续出岔子。他心里暖了暖,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贝勒爷客气了。”春桃笑着应下,捧着方案走到桌旁,从木盒里拿出三张洒金的素笺,又取出一支狼毫笔,坐在一旁的小凳上,开始认真抄录。她的字迹娟秀,速度也快,笔尖在纸上划过,很快就抄好了第一页。
书房里又静了下来。胤福趴在桌上,看着春桃抄录,嘴里小声念着方案里的条款;胤宸回到书架旁,重新拿起那卷《秦代户籍法》,慢慢翻着,像是在琢磨更多可借鉴的条款;胤珩坐在窗边,手里捏着那本官员名录,目光落在“张衡”“刘正”的名字上,心里想着——等康熙批准了方案,这些清官就能去各县做核查官,到时候百姓就不用再替亡丁缴税了,那些逃亡的民户,说不定也能早点回来。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春桃抄录的方案上,洒金的素笺泛着淡淡的光泽,上面“轻徭薄赋、安抚流民”的字样,在晨光里格外清晰。春桃抄完最后一个字,把三份方案分别叠好,一份放进描金木盒,一份装进蓝色的封袋,一份夹进景阳宫的备考册里,然后躬身行礼:“贝勒爷,奴婢这就去呈给皇上和户部。”
胤珩点点头,看着春桃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又转头看向胤福和胤宸,笑着说:“接下来,就等父皇的批复了。”
胤福用力点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父皇肯定会批准的!这么好的方案,能帮百姓做事,父皇最疼百姓了!”
胤宸也抬起头,目光落在那卷《秦代户籍法》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信心:“秦以法治国,清以仁治国,这方案既有秦法的严谨,又有仁政的温度,父皇没有不批的道理。”
窗外的风又吹了进来,这次没带桂香,却带了些宫里早朝散后的动静,隐约能听见太监们走动的声音。胤珩知道,春桃此刻应该已经捧着方案去了乾清宫,康熙很快就能看到这份凝聚了三人心血的方案。他握紧了手里的暖手炉,心里默默想着——伏笔23落地了,识清官、定规矩,接下来,就是让改革真正落地,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