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徐永宁踏前一步,抱拳行礼,声音斩钉截铁:
“细川氏无端扣押我朝商人,形同挑衅!若不一举回应,倭国诸藩岂不以为我大明可欺?”
“末将不才,愿亲率一队精锐,直奔堺港,向那细川胜元问个明白,看他究竟凭什么扣我大明的人。”
山名宗全立刻让通事表忠心:“小公爷勇武!我山名家愿为前驱,点齐兵马,紧随小公爷步伐,踏平堺港,以儆效尤!”
他心中暗喜,巴不得大明与细川氏开战。
届时借大明威势,他便可出任管领,架空将军,掌控京都,岂不美哉。
魏国公听了两人轮番发言,也是点点头:“永宁所言不无道理。我大明子民,岂容外藩随意扣押?人,必须救回。”
今川义亲本就懂汉语,先前不过是故意说倭语罢了。
此刻听得徐承宗这般说法,吓了一跳,急忙用汉语道:
“魏国公殿下,误会!胜元公绝无挑衅上国之意。只是……只是那李泰行事确有不当之处,我等只想请上国遣使,共商解决之道,绝非……绝非欲动刀兵啊。”
徐承宗微微颔首:“然大军一动,牵连甚广。依本国公之意,亦不该轻启战端。”
今川义亲这才松了口气。
他此行的任务,只想让魏国公前去京都,跟细川家好好商议交易所之事,可不是为宣战而来。
山名宗全不通汉语,待通事翻译完毕,见魏国公却已有了决断,连忙道:
“魏国公殿下,不可啊。这细川氏反复无常,卑鄙无耻,今日他们就敢扣押上国商贾,明天还不知会干出什么来。”
徐承宗摆摆手,示意他停下,他自然明白对方的心思。
不过他也清楚,对大明而言,让倭国各方势力保持对峙、相互牵制,才最有利。
他对今川义亲道:“我大明不欲轻启战端,但不代表你们就能轻易扣押我大明商贩。”
今川义亲还欲争辩,徐承宗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转而看向徐永宁,下令道:
“永宁,予你两百精兵,持我令牌,前往堺港与细川胜元交涉。记住,你的首要之责是平安带回李泰及其随员、货船。若细川肯放人赔礼,此事尚可转圜。”
“末将领命!”徐永宁高声应道,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狠厉,“必不辱使命,定叫那细川胜元给我大明一个交代!”
今川义亲急着对魏国公说道:“那交易所之事...”
徐永宁不待他继续发言,冷笑一声,轻舒猿臂,一把攥住其狩衣的后领。
像提小鸡般将其拽得一个趔趄,不由分说地就往屋外拖去。
“记住,你们没资格跟大明谈条件!”
两日后,赤津凑码头上,魏国公徐承宗刚目送徐永宁的战舰扬帆起航。
一名风尘仆仆的山名家家臣疾步趋前,恭敬呈上一封书信。
徐承宗展开信笺,目光扫过,嘴角不由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信中,山名宗全以极其谦卑的语气写道,为策应天使、震慑奸佞。
他意进军丹波国,并信誓旦旦地表示丹波之地将来必为“天朝屏藩”。
魏国公这一年多,在倭国可不是白待的,他对本地势力也算有些了解。
丹波国地势紧要,控扼京都北路,进可威逼京都,退可拱卫山名氏势力所在的山阴道。
徐承宗略作沉吟,对那家臣道:“你家主公的心意,本国公明白了。不过你回去转告他:未经本国公允许,绝不可在丹波擅自开启战端。”
那家臣脸色一僵,山名宗全之所以这个时候进军丹波,就是想趁这个天赐良机,彻底掌控丹波国。
可没想到大明的国公,就是不愿他们开战。
还欲再分辨一下,却是被徐承宗下了逐客令,只得悻悻而归。
徐承宗摇头道:“这些倭人,也没几个省心的,都想利用我大明,获取他们的利益。”
这时,山名彦八郎躬身道:“魏国公爷,小人领地昨日发现一祥瑞,特命人送来,欲献与国公赏鉴,不知可否赏脸?”
听得此话,徐承宗心头一乐,这不还有个省心的么。
“好好,一定赏脸。”
说罢,脸上露出一丝淫笑。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的海面上。
徐永宁所乘的福船破浪而行,虽非宝船巨舰,却也是坚实耐用的中型战船,艏艉楼高耸,形制威武。
另有数艘小型海沧船、哨船紧随其后,运载着补给和山名彦八郎派来的辅兵。
两百名精锐京营士兵肃立于甲板之上,皆披轻甲,手持火铳、弓刀,海风卷动着旗帜猎猎作响。
徐永宁按剑立于船头,眺望南方海面,对身旁两名百户道:“王百户,张百户,此番前往堺港,定要叫那细川胜元好好长个教训。”
那名叫王捷的百户身材魁梧,闻言略露顾虑,抱拳道:“小公爷,魏国公有令,此行为交涉,责令我等不可亲启战端,以免…”
“战端?”徐永宁厉声打断,“战端难道是老子开启的吗!?”
“那细川胜元无端扣押我大明子民之时,战端就已经被他开启了。他打我大明的脸,难道还要我等忍气吞声?”
徐永宁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乍现,“若他识相,乖乖放人,如八郎一般臣服大明,我自可息事宁人。”
“可若他敢呲牙咧嘴…”他猛地一拍船舷,“老子就带你们把他那破港轰平!”
另一名叫张志的百户性格更为火爆,立刻吼道:“小公爷说的是。他娘的,区区倭寇也敢欺到我天朝头上。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还以为我大明的火铳是烧火棍。”
徐永宁满意地点点头,语气放缓了些,却更显森然:
“没错。我们这次去,不仅要把人捞回来。更要堂堂正正地走进去,风风光光地走出来!要让他们看清楚,明白一个道理——”
他顿了一顿,一字一句道:“招惹大明,代价是他们绝对付不起的。扬我国威,就在今日。都听明白了?”
“明白!”两百军士的应和声汇聚在一起,压过了海浪之声,气势惊人。
徐永宁转过身,望向南方,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而一旁囚笼中的今川义亲听得这番对话,早已面无人色,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