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准备这么充足,证据确凿,居然还在反对出兵。
朱祁钰缓缓抬起眼皮,目光扫过众人:“诸位爱卿,我大明乃日本国之宗主,如今倭国权臣弑君作乱,其主幼弱,求告于宗主门前。若我等置之不理,袖手旁观,岂非寒了四方藩属之心?日后,谁还认我天朝为宗主?这脸面,还要不要了?”
朱仪早就按捺不住,闻言立刻踏前一步:“王爷所言极是!此乃关乎国体尊严!况且——”
他话锋一转,怒意勃发,“这乱臣贼子胆大包天,竟敢公然袭击本司令的船队,本司令乃太宗皇帝亲封的世袭罔替之成国公,难道也是诸位口中‘无甚紧要’之人么?”
徐有贞眼珠一转,立刻出列附和:“成国公此言鞭辟入里!袭击世袭国公,形同向我大明开战!再则,太祖高皇帝虽将日本列为‘不征之国’,然此番出兵,非为入侵,实乃应藩属所请,吊民伐罪,匡扶其正统!此乃行王道,正名分,有何不可?与当年太宗皇帝出兵安南,情形何其相似!”
一直沉默的郭登,此时也微微颔首,沉声道:“徐学士所言有理。若论其性质,确与安南旧事相类。彼时太宗亦决然出兵,以正视听。”
户部尚书张凤愁眉紧锁:“王爷,各位大人!道理是这般道理,可……可这钱从何而来啊?为一个化外藩邦劳师远征,这军费开支……实在是……”
陈循也立刻跟上:“王爷,张尚书之忧,亦是臣等之忧。天朝上国,怀柔远人足矣。发兵涉险,劳民伤财,恐非上策。祖宗法度,国家元气,不可不慎啊!”
朱仪不动声色,靴尖轻轻一踢伏在地上的山名彦八郎。
八郎一个激灵,先是哐哐磕了两下,脸上挤出谄媚表情,尖声叫道:“天朝王爷,还有天朝大人们。若天朝愿发天兵,助我主正位,讨伐逆贼,这……这军费开支,鄙国愿一力承担。鄙国石见之地,有一处银矿,其产出……愿全部献与天朝,只求天朝主持公道。”
朱祁钰霍然起身,目光扫视全场,声音斩钉截铁:“好!师出有名,军费有源。本王决议:出兵日本,吊民伐罪,匡扶倭国正统,震慑不臣,以彰我天朝威仪!”
于谦眉头微蹙,上前一步,沉声道:“王爷决断,臣无异议。然臣有一请:此番出兵,当以雷霆之势,速战速决!万不可如安南旧事般陷入泥沼,靡费国力!日本地狭民贫,其所谓承担军费,亦当量力而行,切不可过度索求,反失仁义,致其生变!”
于谦的担忧纯属多余,朱祁钰此战的目标清晰无比,便是那石见银矿。
至于占据日本那多山多震的破地方?送他都嫌占地方,还得费心费力去治理,哪有当个甩手掌柜,坐收白银来得痛快?
“于卿所虑甚是,本王心中有数。”
出兵大计虽定,却非即刻扬帆。
朱祁钰深知,没有足够的火炮,去倭国耍威风可不够硬气。
兵仗局水力工坊效率很高,正如周墨林跟朱仪所言,十天就能出一门中口径铁炮,
而且在流水线的加持之下,每天就能下线一门火炮。
经过测试,良率也相当不错。
于是,还不到景泰二年五月,崭新的铁炮已堆满了库房,足够武装起三支以宝船为核心的小型船队。
这样的船队,以宝船为核心,再配备福船,苍山船等辅助战场八艘,粮船,军械船六艘组成,计十五艘船一队。
朱仪倒是想五艘宝船齐出,那才叫一个气派!
可惜,登州卫的水兵家底就那么多,作战模式下,一艘宝船就得塞进去一千号人,登州卫满打满算也就四千多能战的水兵。
这点人哪够?
朱祁钰大手一挥,除了天津卫不动,山东沿海其他卫所的精锐水兵,统统被抽调出来,一股脑儿塞进了朱仪的船队里,专门去操控那些福船、苍山船。
渤海之上,碧波万顷。
朱仪立于宝船高耸的艉楼甲板,凭栏远眺。
身后,是浩浩荡荡、帆樯如林的庞大舰队!大明北方的水师精华,此刻尽握于他手!
“这才对味儿!”朱仪胸膛起伏,一股豪气直冲云霄,“大明北海水师,尽在于此,这才叫名副其实的海军总司令!”
柯潜站在他身侧,看着这远超预期的阵容,忍不住提醒:“国公爷,经过卑职这些天的调查,只是对付一个石见国,似乎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朱仪咧嘴一笑:“柯政委,这你就不懂了。王爷跟我说过,倭人这路货色,骨子里卑贱得很,畏威而不怀德。不把他们彻底打痛了,打怕了,他们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天朝威严。本司令这次,就是要用这漫天的炮火,让他们刻骨铭心!”
说罢,他斜睨了一眼旁边鹌鹑似的山名彦八郎,戏谑地问:“喂,八郎,本司令说得对不对啊?”
八郎一哆嗦,“噗通”跪倒在甲板上,磕头如鸡啄米:“国公爷明鉴,国公爷说得太对了。倭人……呸,那些卑劣的倭人就是如此,不识抬举,不知死活!”
柯潜看着他这副摇尾乞怜、数典忘祖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厌恶:“你口口声声骂倭人卑劣,别忘了,你也是个倭人。”
山名彦八郎身体一僵,随即把头埋得更低:“柯大人教训的是……但……但韩指挥使大人说过。只要小的帮天朝找到那银矿,小的……小的就能算半个大明人了。小的和那些卑贱的倭人,不一样。”
“哈哈哈。”听了这八郎的一番辩解,朱仪大笑两声,挥手道:“你且先下去,好好带路,以后就不再是下贱的倭人了。”
八郎听后,高兴不已,连连磕头退去。
柯潜摇摇头:“看来王爷说得还真没错,这倭人就是卑贱。”